闻言,时故的嘴角微不可查地落下了一点。
唐宏义并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细节,而是接着说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收那个东西做徒弟,你怕是活不了多久咯。
哎。忽然蹲下,唐宏义和坐着的时故平视,一脸故作的神秘,你知不知道?郁詹,就是个煞星。
从他娘,到他爹,到他的师父,全都不得好死。
还真不知道。
时故心想。
但他一点也不想听。
可惜,唐宏义察觉不到他的情绪,或者察觉到了也不在意,依旧继续:我要是你啊,一定马上和郁詹断绝师徒关系,保命重要啊
说罢,他还垂下了眸,想要欣赏一下时故的表情。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时故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只是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手。
唐宏义眉头一皱。
嘶。任谁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都会心中不快,更何况是像他这般常年嚣张跋扈惯了的,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感觉异常的不爽。
于是他用手中的佩剑点了点时故的肩,道:喂,你是个哑巴啊?
空气一片安静,时故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
操!唐宏义终于恼羞成怒,道:他娘的,一个哑巴一个杂种,晦气!
时故轻轻吐了口气。
终于,他抬起了眸,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之人。
说完了吗?
唐宏义一愣。
不知怎的,他竟然被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的心乱。
但马上,他又笑出了声:哟,不是哑巴啊。
怎么?这是什么表情?不服气?
对此,时故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而是招了招手。
你过来一点。
唐宏义疑惑。
不过他有心想看看这位废物长老想搞什么名堂,于是不屑一笑,还是配合地伸过了头。
时故选择发呆的位置是一片阴影,但由于阴影面积太小,他有一部分丨身体露在了外面。
而现下,高高的太阳之下,时故影子的手抬得很高很高。
下一刻,他手掌轻轻挥下,拍到了唐宏义的脑袋上。
轰!!!
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眼前的唐宏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深的大洞。
唐宏义躺在洞里,歪着脑袋,生死不明。
蹲在大洞旁边,时故探头看向洞里,眼眸幽深,手掌微颤。
这是他第二次在清醒的时候伤人。
不过比起第一次铺天盖地的无措与恐慌,这一次的他平静异常。
你真的很讨厌。
时故认真地对着下方那位昏迷不醒的人说道。
想了想,时故又学着郁詹往日里的口吻,对着洞里的唐宏义:呸。
敷衍地打扫了一下战场,时故清楚自己方才那一击还不至于要了唐宏义的命,便将他随手扔到了某个无人看得见的林子里,转身,回到了演武场。
场上现在比试的是清原,而他的对手,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弟子。
第二十一场,沧云宗内门弟子清原,剑修,三十二岁,筑基大圆满,对战乾天宗附属宗门残阳岛内门弟子徐海,二十九岁,练气八阶。
负责此处裁判的,是第六峰长老裴子默,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像是一块化不开的冰块。
不愧是清原师兄,三十岁就是筑基大圆满了,好生厉害。
听完报幕,众弟子都是一阵感慨。
刨去亲传弟子们,这已经是五十岁年龄段里修为最高之人了。
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羡慕。
清原果然赢得毫无悬念。
对此,六长老裴子默头也不抬,十分淡定,只随意地扫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弟子。
弟子立刻会意,连忙拿出了一个雪白的长颈杯,内里,是冰镇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珍品玉露。
一手接过玉露,裴子默喝水的姿势缓慢优雅,同时一手垂下,将参赛表翻到了下一页。
噗咳咳咳!!
剧烈的喷水声和咳嗽声同时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愣。
却见那位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主修无情道的,所有人都怀疑是不是没有情绪波动的沧云宗六长老,出窍期大圆满的强大剑修,此时此刻微微睁大了眼,咳得像是被人夺了舍。
这表谁负责的?!猛然站起,裴子默表情严厉,环视周围。
第三十六章
弟子在!之前负责为时故测试年龄的弟子早有准备,一路小跑到裴子默面前,掏出了三个用于测试骨龄的法器。
台下人不明所以,好奇地探头张望,可惜,他们什么也看不清。
拿着法器,裴子默来回打量了好几遍,愣是没有发现一点问题。
最终,他沉默了。
第十二场。眉头紧皱,裴子默一字一顿,仿佛手上的不是参赛表,而是什么邪门的咒语。
沧云宗亲传弟子何曹达,剑修,四十八岁,金丹大圆满,对阵
听到这里,台下众人立刻看向何曹达,眼中流露出惊讶。
不到五十岁的金丹大圆满,这在整个沧云宗,乃至整个九晟墟,都是排得上号的天才。
或许是何曹达的修为太过令人震惊,众人也就忽视了,素来严肃冰冷、镇定自若的六长老此时此刻莫名出现的停顿。
一时间,惊叹声与赞赏声此起彼伏。
对此,何曹达只是微微仰头,目不斜视。
万众瞩目惯了,这样的场面,早就掀不起他一点波澜。
对阵裴子默又是一顿。
这一下,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奇怪地看向台上。
裴子默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阵,沧云宗十六峰长老时故,二十一岁,金丹后期。
说完,裴子默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珍品玉露,勉强稳住了心神。
再睁眼,裴子默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人群中,近乎一半人呆滞的脸。
而剩下的一半,则是因为反应略慢,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于是,现场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裴子默刚刚念完之时,台下还依旧熙熙攘攘,有说有笑。
裴子默念完半晌后,气氛逐渐安静,进而诡异。
最终,变成了一片死寂。
我一名沧云宗弟子游魂般捅了捅旁边的人,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我刚刚好像出现幻觉了。
实不相瞒。旁边的弟子也是表情空白,我好像出现了跟你一样的幻觉。
哗
仿佛是一盆冰水泼进了沸腾的油锅,场面瞬间爆炸。
在场之人不仅仅有沧云宗弟子,也有些不明其间情况的外宗弟子,其中,一个乾天宗弟子震惊地在另一个关系不错的沧云宗弟子身上狂拍,声音极具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