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枫看见他们,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万分,同时轻声喝到,你们还呆站着干什么?不用干活了吗?你的哥哥们都已经下田去了,嫂子们也都家里家外忙一圈了。
训娃娃,装逼一时爽,一直装就一直爽。
梁明珠昨儿个,压根没想着去关心关心自己父亲的身体,也更懒得去看一眼,早早便安心睡了。
自然也没有见识到梁枫昨晚的作为,还以为他同以前一样好说话。
闻言,便不满地对他抱怨和撒娇道,爹,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活嘛。
梁枫撇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而是把目光转向她身旁的郑氏,家里给明珠安排的什么活计?
郑氏心头一堵,半天没说出话来,反而把脸都憋红了。
如此吞吐难言,梁枫心里了然,对她没有太多耐心,直接再次开口道,明珠,你自己说。
见他这副神情,郑氏知道梁枫怕是又要发火,赶紧伸手扯了扯明珠的衣袖,想让她小心说话。
梁明珠却没有理会,反而满是得意道,我才不需要干活呢,我以后是要当少奶奶的。
不知天高地厚,梁枫冷笑一声。
恰好余光扫到苏氏从厨房捧了鱼汤出来,梁枫便朗声问道,早饭还剩多少?
苏氏不敢隐瞒,连忙清清楚楚地列了出来,还剩三碗粥,两个鸡蛋,和四个菜团。
梁枫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很好,还有鸡蛋呢,把东西都装起来,我和小石头带去田里。
话音落下,院里只余一片安静,苏氏瞬间明白了公公的意思,顺从地再次走回厨房。
梁明珠也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嚷叫起来,爹,你干什么?我才不要去田里吃早饭呢。
梁枫恍若未闻,只径直走向郑氏,朝她伸出手,既然你当不好家,不会教孩子,那这个家便我来当,把厨房和屋里柜子的钥匙交出来。
郑氏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整个身体僵住,呆立着不动,但右手却下意识抓紧了垂挂在胸前的一串绳子。
梁枫抬起的手纹丝未动,语气坚定一如之前,拿来,别逼我动手。
这时,郑氏才真正反应过来,紧紧捏着胸口的绳子往后退了几步,一边哭喊道,当家的,你我不同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这下子,梁明珠和一直在旁观的梁季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串钥匙,代表着家中所有的食物和财物,有了那串钥匙,郑氏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王,否则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长辈,空有架子而无任何权利。
没有了那串钥匙,意味着梁季冬再也没法让郑氏偷偷补贴他各种钱财,再也不能在同窗面前充面子,甚至,要和家中其它兄弟一样,过得清苦无比。
没有了那串钥匙,意味着梁明珠再也不能,从郑氏手里偷偷拿到镇上的小零食、新衣服和漂亮的发带珠花。
而这一切,对他们两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比昨天的罚跪,比今天早上消失的早饭,不知要严重到哪里去。
爹
爹
两个几乎同样急促语气的声音,先后从耳边响起。
梁枫偏头扫了他们一眼,眼神锐利,言辞颇重,少掺和,你们俩的事还没过去。
语毕,他再次看向郑氏。
郑氏突然坐倒在地上,一边痛哭,一边嚎叫道,梁枫,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么多年做牛做马,给你生下儿女不算,好好一黄花闺女进门,就做了六个孩子的娘。
你天天在外面做活,回来了也不管事,家里家外的都靠我一个人操劳,我都没抱怨过一句,你现在也不知道是受了哪个贱人的挑唆,就要这么对我哇?
面对突如其来的撒泼,梁枫情不自禁向后退了几步,一时间倒是真的愣住。
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当年还小的时候,在老家,每当他和姐姐被家中的几个堂兄弟欺负,他去告状时,父亲也偶尔觉得,一家人闹起来面子上过不去,难得想要护着他们时,奶奶便是这副模样。
这一条经过中国无数妇女实践过的撒泼道路,不论在什么时代,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地位,所谓按闹分配,不外如是。
梁枫冷笑,霜意染上眉梢,双手背于身后,定定看向在院中捶地骂天的人,你最好再哭的大声一点,王氏去把门打开,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为了让季冬读书而要卖掉他的侄女。让大家都知道,明珠这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伸手做过家务活。
听了这话,梁季冬和梁明珠又齐齐换了态度,急忙向坐在地上的郑氏扑去,想将她拉起来,同时捂住她还在不停喷唾沫的嘴。
娘,好了,别说了
待好一会儿,梁枫看着龙凤胎将郑氏安抚地稍微平静下来。
再次开口,钥匙拿来,不要再说多余的话,你就算现在不给我,我想拿的话,砸门砸柜子都能拿到。
但之后,我挣的银钱,老大老二,老三他们的银钱,不会再交给你一分一厘,我还会重新买一把新锁,将家里收的粮食锁在库里。
还有,从此之后,你也别想再进房门一步。
听到这里,郑氏才知道梁枫要收回掌家权的心是多么的坚决,完全不给她留任何退路。
她想不明白,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不过是想卖掉一个赔钱货丫头,又不是亲的,而且还是为了家里最有出息的儿子。
这一切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搁谁家里,都会愿意的呀?怎么到了梁枫这里就全变成了错呢?
以前王氏因为被明珠失手推甩一下,而掉了孩子的时候;
因为银子给了季冬买书,小石头高烧没让请大夫,差点没了的时候;
因为聘礼将梁雪儿那个死丫头,嫁到何家的时候。
梁枫回家后知晓,也是非常非常生气,但最终也只是责备了她几句,待她哭闹、委屈了一阵也就好了,一切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这次就不一样了呢?
虽然梁枫常年在外面,说实话,她对他也不能算是非常了解,但毕竟这么多年了,同床共枕过。
他的性格不就是那样软弱好欺的吗,谁都能来踩一脚啊?
怎么可能突然强硬起来,她不相信。
为什么她的丈夫会变成这样,这不是她的丈夫,一定不是,肯定是妖怪变的,她不断给自己下着暗示。
你你不是梁枫,你是什么脏东西,我要去叫神婆来赶走你,赶走你,烧死你。郑氏猛的站起身,正欲往院外奔去。
梁枫也是一怔,没想到郑氏倒猜个正着,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强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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