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枫勾起嘴角冷笑,看向他们嘴里所谓的那个奶娃娃。
云辰个子最小,却走在最后,很是醒目?
梁枫跳下车向他走过去,却见他被那个送考生出来的中年儒生,拍了一下肩膀,云辰随即转身跟他寒暄几句,具体在说些什么,梁枫没有听见,不过两人气氛融洽,尤其是在云辰不知说了什么后,那个中年儒生甚至摸着胡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一幕落到桐溪江边的那群老生眼里,便是惊愕莫名,他们自然都认识这个走在最后的中年儒生,这位陶先生,是书院专治《春秋》一经的最好先生,也是书院负责戒律的先生,为人最是严厉古板,哪怕是在书院待得最久的学子,也不一定见过他的笑容。
两人的对话并不算长,很快就结束了,云辰朝陶先生鞠了一躬,看他走进院门知道见不到背影后,才笑着向梁枫这边跑过来,他眼聪目明,早早就看见梁枫的身影。
梁枫笑着伸出手,一下就给他举了起来,乐呵呵道,让老头子抱抱,我儿子肯定考得特别好。
见状,周围人忍不住轻声笑起来,今天来参加考核的学生中,也有跟云辰差不多的半大孩子,一出来,便被心情激动的家长抱住。
不过,毕竟十来岁的男孩子,还是有一定重量,大家都没有梁枫那个力气,能把孩子举到头顶上。
云辰羞恼至极,赶紧拍着梁枫的手臂,让他放下人,云少爷狂霸酷炫拽,可不能来慈溪书院第一天,形象就被破坏了。
梁枫刚牵着臭小子走到马车边,云清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了云辰的手,赶紧回去,家里做了好吃的,今天中午只啃了干粮吧,是不是饿坏了?
云辰一步跨进车里,就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地坐着,半躺了下来。
梁枫随后进来坐下,云辰又移了移位置,干脆把整个上半身全都靠放在他背上,懒洋洋道,嗯,先给我杯茶吧,我要换换气,考场里面呆了一天,难闻死了。
梁枫无奈摇头,手上却是很老实地拿起茶盏,赶紧递了过去,这是早就倒出来放着的,现在入口刚合适,
再来一杯。
连续把桌上放温的四杯茶水,全都喝完后,云辰才总算有了几分精神,笑着跟他们说起考试的一些事情,以及很看好他的那个陶先生。
桐溪边栽种着的一排排柳树,在晚霞映照下,闪耀着淡黄色的光芒,微风摇曳,枝叶不时拂过树下那些学生们的衣角。
我去,刚才那个小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陶先生对他态度那么好?
不会是陶先生的亲戚吧,还是什么大家族的嫡子继承人?
不会不会,陶先生之前对陶润师兄,也没这么好脸色啊,更别说什么大家族了,咱们慈溪书院的学生,几乎一半都是大家族子弟啊,还搞什么差别待遇?
某个方脸学生闻言,很快反驳起来,陶润是陶先生的长子,之前也在慈溪书院读书,去年两榜进士有名,现已进翰林院入职。
好些学生都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某个手中摇着折扇的学子,正想拽着身边的同窗问问,知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却见同窗的脸色格外的难看,甚至带着莫名的极度痛恨之色。
他抬起折扇,敲了敲同窗的肩膀,哎,郑飞鸿,你这是怎么了,就算心里觉得不舒服,也别明晃晃摆出这副脸色,多难看啊!
郑飞鸿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隐隐的杀气。
那学生心里一惊,被吓住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心里不爽至极,正准备破口大骂,却看到郑飞鸿的身影已经远在十几丈之外,步伐迈得很大很急切,仿佛有鬼在后面追撵似的。
爹亲,我来给小家伙读诗。晚饭过后,吃得肚皮溜圆的云辰,捡了本诗经跑到云清身边献殷勤。
少年的嗓音清亮,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平和。
自从前几天听到梁枫,提起关于胎教的说法后,云辰就对这件事乐此不疲,一会儿要读书,一会儿要弹琴。
云清摸摸他的脑袋,笑意温柔,过几天就要去书院,不需要去准备些什么吗?
云辰摆摆手,很是洒脱,不用不用,我又不住在书院里,每天都回来呢,要是真缺什么,让小扑克回来取就是了。
小扑克今年十二岁,是梁枫大前年,在府城买回来的那一家三口中的孩子,模样清秀,头脑机灵,现在是云辰的书童。
云辰这个不正经的小伙子,最近两年酷爱扑克牌,因此就给小书童取了这么个古里古怪,绝不会跟别人重名的名字。
梁枫端着一盘子洗净切好的水果,放到小茶几上。
谢谢。云辰正念书念得口渴,随手就拿起一块削了皮的苹果,哼哧哼哧啃了起来。
吃几块意思意思就行,别胀着肚子,晚上睡不着。
明白。
云清也跟着吃了一块苹果,抬眼看梁枫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奇又好笑,你还有什么话,不方便跟我们说的吗?
梁枫眨了眨眼,呼出口气。
他把目光转向云辰,咧开嘴笑道,臭小子,你知道,其实孟春他还有一个弟弟的吧?
云辰眉头一挑,轻轻点头,虽然他并没有特意去记,虽然他那时年龄还小,但他向来过目不忘,对于先前的梁家人员构成,印象还在。
而且那人很特殊,真正说起来,那个梁季冬才是爹唯一的亲儿子。
虽然老爹从来不提起,但他小小的心里,却会偶尔忍不住想起?
梁枫接着道,那家伙也在慈溪书院,三年前就考进去了,不过那家伙脑筋不大清楚,而且心思阴暗,我今儿个在人群中看见了,就有点不放心,怕他万一找你的茬,毕竟他年龄比你高出一截,混得也比你久。
云辰这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鼓着嘴巴,呵,那就走着瞧呗!
嗯,你就是心里要有个数,那小子见利忘义,嫉妒心极强,而且日子吧,过得也不太如意,因此整个人可能都是扭曲的。
梁枫说着,又停顿了一会,貌似有点不太好意思,我最近一直怀疑,他可能不是我的种,所以你要是逮到他什么把柄,完全不用客气,那小子早完蛋早好,为民除害。
云辰盯着梁枫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确认里面满是真诚,不是在开玩笑。
那这样算起来,老爹岂不是一个亲儿子都没有?
半晌他回过神,略有些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喃喃道,老爹,这种话你也能这么直白说出口,可见真是十足十的男人,真实,太真实了。
梁枫暗觉好笑,抬手大掌从他头上抹过,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嘛,就大言不惭了。
我怎么不知道,实打实地真爷们。
云清却有些不安,他抓着梁枫的衣袖,脸色难看,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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