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宫渝到最后也没有跟关珩说出他之前一直畏惧的事情,只是侧头看看躺在他身边的关珩,凑到他肩头上,学着关珩的样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脸。
然后阖上眼睛,闭眼感受着此后他将永远拥有的安心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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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家中厮混了小半个月,除了开门拿取外卖和偶尔让人送来的蔬菜之外,关珩的行迹几乎都没有超出过入户门以外的地方,更别提将近一周都没有离开过卧室、只能躺在被子里的宫渝。
这天,宫渝刚吃完早饭,正泡在浴缸里琢磨着昨晚的关珩。
宫渝很奇怪关珩为什么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停不下耕耘的节奏,而只上了一次车就抱着他沉沉睡去,这实在不像关珩的行事风格。
正当宫渝对关珩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时,关珩突然端着杯加热好的牛奶走进浴室,不由分说地就凑到了宫渝的唇边:
不喝也就算了,你还敢把杯子藏在醋瓶子后面,喏,赶紧喝了,喝完从水里出来,我们出去一趟。
宫渝被抓了个现行,自觉理亏,也就没有反应过来关珩说的最后一句话,只闷闷地说了句哦,便接过牛奶皱眉一饮而尽。
每天都喝,烦死了
宫渝不满地抱怨道,将杯子重重地放回到托盘里,闭眼舒舒服服地继续享受着泡澡的惬意。
你昨天就没喝。
关珩拿着毛巾一心一意地替宫渝胡撸着头发,压根儿没想到宫渝竟然也会口出狂言。
谁说我昨天没喝?
宫渝睁开被水汽浸润得发红的眼睛,朝关珩挑了挑眉,咧嘴一笑,你说呢?
关珩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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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渝吃完早饭,然后苦闷地等着关珩也吃完了他自己专属的早饭,才叫苦不迭地被关珩套上衣服,直接打包好塞进车里:
哥哥坐好,别乱动,小心腰。
宫渝动都懒得动,听到他的嘱咐也只是疲惫地掀了掀眼皮,在心中将关珩不行,需要给他找个老中医这件事暂时勾掉并画了个大大的叉。
驶上高速后,宫渝看着窗外不断向后倒的景物,慢吞吞地问了关珩一句:
去哪儿啊?
关珩目视前方,像是在忍耐笑意:
带你回我娘家看看。
原本宫渝会对关珩这种十分给他面子的话术感到很感动,可意识到关珩要带他去的目的地时候,他直接绷直了脊背,惊恐万分地抓住身前的安全带,再次确认道:
你说什么?!
不用担心啦,哥哥,我们家很随便的。
看见自己被关珩强硬地开走的那辆柯尼塞格驶进院子的时候,关大总裁正和佣人们穿着同样的装束,在方苍的指挥下给花坛浇水。
还没等车上的人下来,关羿就已经揪着水管子朝驾驶座的方向狂奔而去,嘴里骂着:
真是小刀剌屁股,你给我开了眼了哈小犊子,如今就连你也敢抢走我的车了?!你看我今天不宫先生?!
这辆车的隔热膜黑得让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看清车里究竟有几个人,而车里的人却可以对外面发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宫渝在车驶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准备整理一下仪容,让自己有一个好的状态见公公婆婆呸,岳父岳母。
结果刚一望向院子,宫渝还没来得及感叹关家这处在山腰处、宫殿般的生活环境,就看见了一脸凶神恶煞地、抓着类似于武器的水管朝他和关珩所在的位置走过来的关羿。
在关珩对他反复保证了他大哥不吃人之后,宫渝这才敢开门下车,有些心虚地跟关羿打着招呼:
关总好。
趁着关羿还愣着,宫渝迅速上下打量了一下关羿的装扮,看到关羿手中的水管和脚上的雨靴,宫渝这才明白了关珩的那句我们家很随便的,原来真的不是客套。
任谁也没办法把眼前的这个满身淤泥,头上还戴着一顶漏光的遮阳帽的男人,和平日里在商界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关大总裁结合到一起去啊。
关总真是见到大舅子应该礼貌一点客套一点,但宫渝跟人的交涉很少,自然一时间也想不出那么多的骚话来恭维这种形象的关羿,憋了半天,他只能缓缓呼出口气,爱好广泛啊。
关羿也处于关珩突然把宫渝带回家的震惊中,此时正一副宕机的状态,被方苍抓着胯骨捞了好几把才反应过来,尬笑道:
还行,还行,就是比较喜欢花花草草哈哈
他将水管子扔到方苍的手中,顺便在他身上蹭蹭手上的水渍,然后大步走过来笑着握住宫渝的双手:
好久没见到宫先生了,宫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哈。
宫渝同样尬笑着逢迎回去:关总也是,关总也是。
关珩瞅了一眼监工的方苍,心道这是他大哥又疏于锻炼,才被方苍哥套上了装备,把他丢进前院花园里来干活的。
不过今天宫渝在场,他就勉为其难地不让他大哥丢脸,于是关珩取出自己提前以宫渝的身份买好的礼物,递给大哥:
大哥,这是哥哥给外婆和爸妈的礼物,劳驾大哥帮我拎进去吧。
关羿不服:那你干嘛?
关珩理所当然地抓着宫渝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腰身上,努力做出小鸟依人的样子:
当然是进屋见长辈呀,我没什么力气,麻烦大哥了。
宫渝知道关珩这是在为自己化解第一眼见到关珩长辈的尴尬,他抿抿嘴唇,不好意思地抓紧关珩西装外套的衣摆,跟着关珩亦步亦趋地迈进了别墅正门。
听完关珩形容自己没什么力气之后,关羿甚至还真的仔细地看了一眼关珩臂上那几乎要把两个月前新送来的高定西装撑破的肱二头肌,然后瞄向自己纤细的骨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和关珩,肯定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方苍向来看得穿关羿的每一个心理活动:
是亲生的,我在二叔的办公桌上看到过你跟爸爸的亲子鉴定书。
一提起那个总想要夺他位置的鬼祟二叔,关羿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烦躁地摘掉了头上的帽子挂在院里的围栏上,心里权衡着接下来该如何让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清楚什么是他该得的,什么是他不能肖想的,然后气呼呼地拎着关珩交给他的东西,跟在宫渝二人的身后进了屋子,放下之后,跟宫渝打了个招呼,径自上楼去换衣服。
关珩回来得突然,自然也就不知道关父关母今天去了郊外爬山,到了客厅才听到佣人说他们不在家的事情。
哥哥,你先坐这儿,我去给你倒点温水喝。
这些事情关珩完全可以吩咐等待任务的佣人们去做,但面对宫渝,他亲力亲为惯了,也就直接去了厨房。
宫渝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坐进了客厅的沙发里,中规中矩地并拢双腿,内心局促不安。
关珩竟然这么突然地就带他来见自己的家人,看来真的不是玩弄他的感情。
不过关珩骗他这件事,他一定会在接下来的生活中,一点一点地惩罚他,让他悔不当初。
许是因为身上有多多的味道,被全家人宠爱的法法从它自己的房间里冲出来,对着宫渝就是一阵猛蹭,几乎要将他身上的衣服扣子都蹭得掉下来。
宫渝喜欢得紧,抱着法法的大脑袋摸了摸,法法,你的宝贝很健康呢,改天带回来给你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