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之唇边勾起一丝冷笑。这人刚才瞄准的可是他的脖子。他紧了紧手里的匕首,问:这里不能点起光亮?
是,太亮的话,会把那东西引来。男人颤声道。
那东西?
男人意识到祝知之对这里的不了解,试探地问:你、不,前辈您是刚下来的?这外边不安全,您饶小的一命,小的带您去栖身的地方,再给您好好解释。
两百年前,上一届阴冥宗宗主突然开始人祭,往潜毒深渊里扔下许多人,这人应该就是人祭的幸存者。
齐放是三百多年前进的潜毒深渊,据他的记录,这里最可怕的阻碍是那些毒草毒兽,而他正是在深入寻找青龙时,被一只六阶妖兽所伤,剧毒入体,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聚宝门存世万年,有不少能解毒的宝贝,齐放的师父倾尽门派之力,几乎用尽了一切资源,又付出了两百年功力,才帮他拔出毒素。只是他根基已毁,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再也不能晋阶了,也再不敢下来。
也就是说,齐放下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发生变化,他给的经验不一定适合现在。比如男人说的那东西,齐放就没提到过。
祝知之思忖片刻,放了他一命。带路。
感觉到颈边匕首移开,男人松了口气。
这是荧光尸虫,从腐肉里生的,是这里少有的没毒的东西,我们一般用它们来照明。他抓了几只荧光尸虫笼在一起,走在前边。
他知道自己不是祝知之的对手,殷勤道:这里不好走,您跟在我身后,小心别被地上的毒草蛰了。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想的却是最好蛰死他。
仗着对环境熟悉,他故意不走安全的地方,自己脚下悄无声息躲开毒草,也不提醒。
却没想到,身后人脚步轻盈,毫不停滞,甚至比他还要轻松,仿佛能在黑暗里看清一切。男人打了个哆嗦,更感到这个新人深不可测。
走了十几分钟,眼前出现一座大山,虽然在外界不算什么高山,在深渊之下,却好似一片能覆盖穹庐的庞大阴影。
山上亮着星星点点的微弱荧光,是洞窟中有人在用荧光尸虫照明。
这里有多少人?祝知之仰头看向那些光点。
大概一百三十几个吧,经常有人死。男人回答,又问他:前辈,人祭早就停了,您怎么下来的?
一片寂静里,男人讪笑,瞧我这多嘴,该打,该打。
祝知之被带进一个半山腰的洞窟,一进去,里面躺着的两个男人一骨碌爬起来,是谁?!
天上新掉下来的肥羊!身后男人狠狠一推,想把他推进去,与此同时,洞中的两人手持凶器扑了上来。
新人,意味着身上有很多好东西!
然而下一秒,这三个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目露凶光的男人,便纷纷哀嚎着倒地。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了下来,闭嘴。
嘶哑的求饶声里,那声音出奇动听,清朗、悠然,仿佛盛开在阴暗洞穴中的雪莲,宛如天籁,却让三人汗毛直立。
洞里的两人在心中暗骂:老三哪儿招来的这位大神!
祝知之本想找个干净的地方,看了一圈儿没找到,就从乾坤袋里拎了个小箱子出来,一屁股坐下。
那是从聚宝门宝库中拿的箱子,其上嵌着许多流光溢彩的晶石,甫一出现,竟让整个洞窟亮堂几分。
三人看得眼都直了。这些晶石是天然浓缩各属性灵气的矿石,每一颗都值数百上品灵石!
祝知之指尖划下一块晶石,在手里掂了掂,说些对我有用的,这东西就归你们了。
您想知道什么?我们知无不言!
你们说,有用的消息,我自然会买下来。
利益诱惑下,三人争先恐后地说起来,唯恐说的不够多。
两百年前,潜毒深渊忽然传出震颤,仿佛有巨兽打斗嘶吼。上一届阴冥宗宗主晏彬认为里面有只吞天恶兽,想契约而不得,竟然想出了一个人祭的方法。
那时晏彬是元婴后期,邪修中修为最高的,众邪派在他的高压下,不得不献上弟子以求生存,而且晏彬偏就认为只有邪修才能喂出恶兽,想抓其他人来充数还不行。
他极其丧心病狂,要的人修为越来越高,多年压迫下,各邪派元婴修士联合起来奋起反抗,与他斗了三天三夜,最后都跌进了潜毒深渊里。
祝知之一边听着,一边对比着齐放给的消息,发现他们没有掺假。毕竟都是这里人尽皆知的消息,他们也不敢胡说。
你们说,晏彬还没死?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祝知之皱了皱眉。
老大道:是啊,不仅没死,还契约了那只吞天恶兽呢!
吞天恶兽难道是青龙?!
好在,老大的下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是只千足嗜血蜈蚣,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说不定都快要晋到七阶了。
千足嗜血蜈蚣正是伤到齐放的那只六阶妖兽,是三百年前这里最大的威胁之一。很明显,现在又多了其他的威胁。
祝知之将手里的晶石扔过去,老大惊喜抓住。
既然他还在深渊下,他人在哪?
老大得了晶石,喜不自胜。语气阴森低声道:就在这里。像是怕惊醒某个看不见,却近在咫尺的大能。
祝知之微笑道:我最不喜欢卖关子的人。
老大颤了一下,老二赶紧接过话:他契约蜈蚣后,便在这座山里修炼毒功,已经闭关了一百多年。
知道祝知之下一步会问的问题,老三抢着接口: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栖身,就因为外面遍布那东西。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蜈蚣的威压让它们不敢过来。
我们管它叫那东西,是因为它长得实在是太恶心了。当年晏彬和那些元婴掉下来后,继续混战,晏彬以一当十,杀得只剩下尸傀宗宗主全胜。全胜为了在他手里活下来,把所有被蜈蚣吸干血的尸体都制成了尸傀,结果炼了太多被尸傀反噬,只能苟活在白星沼泽里。
而那些尸傀失去控制,后来又被嗜血狂蚊寄生了,变成了嗜人血肉的怪物。它们根本杀不死,遇上了只有被吃的份。
一口气说完,老三得了两块晶石。
老二嫉恨地瞪了他一眼。
这么多年,就没人想办法出去吗?
老二忙道:都想出去,可我们虽然侥幸从毒雾中活下来,飞行灵器却都被侵蚀了,而且深渊太高,以前有人试过,没等飞出去就摔下来了。
要是能修炼到元婴就好了,可以御空而行,这点距离又算什么。他叹道:可惜这里灵气匮乏,活下去都难,更不要说修炼了。
到邪修联手反抗晏彬,人祭进行了五十多年,每年扔下一百人,活下来的不过五十分之一。
也正是因为当初邪派元婴修士尽数折了,那时还未结婴的晏何惜才能爬上阴冥宗宗主之位,凭实力与铁血手腕与其他邪派周旋,结婴之后,彻底坐稳了邪尊的位置。
话说,他在外边当邪尊当得好好的,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总不至于是来找他爹吧。
祝知之沉吟道:这些年来,你们还见过其他人下来吗?
有啊,每隔几年就有。老二道:不少门派都把这里当成惩罚人的禁地,谁犯了错就扔下来,很能震慑人。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元婴修士,他很强,喜穿一身黑衣祝知之想了想,竟然不知道怎么形容晏何惜,最后说:一看就很变态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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