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十日之内我不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出去吧。
颀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星星点点的白光中。
祝知之收回视线,打开他给的乾坤袋,发现里面有一把地阶飞剑,一千块上品灵石,几瓶丹药,还有五张避毒符。
有这些东西,足够支撑他穿过黑雾,靠灵石补充灵气飞出潜毒深渊。
竟然准备的这么周全。
器灵问:主人,你不走了吗?
现在要走,是最好的时机。
祝知之想了想,摇摇头,既然能被他找到一次,一定还会有第二次。
晏何惜应该是在他身上下了什么印记。
他没回兽壳,而是掩盖气息,跟了过去。
晏何惜在大山前停下,抬首望向那些星星点点的荧光,手中缓缓浮现一只长鞭,连周围的空间都黯淡几分,威慑难言。
他的成名武器天阶灵器,冰魄九节鞭!
祝知之远远看着,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念头:不会是要杀晏彬去吧?!
难怪说可能回不来。他喃喃道:这是不要命了吗。
不是他不信晏何惜的实力,实在境界越高,小境界间的差距就越大,元婴期越阶杀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晏何惜刚刚晋升元婴后期,晏彬却两百年前就元婴大圆满了。他又不是剑修,很难突破这其中的差距。
恐怖的气息蔓延开来。
深渊下的人每日生活在警惕里,近日以尊者为首的金丹后期修士全死了,更让他们风声鹤唳。此时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纷纷跑了出来。
许多人看到了空中那静立的黑色人影,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连滚带爬地向西边逃窜。
不需多瞧,只一照面便能知道那是个杀神!
黑暗中,冰魄九节鞭积蓄着力量,散发出难以名状的阴冷之气。鞭影落下,犹如黑龙唳天,气势磅礴,整座大山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好惊人的威力!
是谁?!山崩地裂中,一声刺耳的怒吼陡然响起,令人胆战的威压自山中心的位置铺洒开来。
一名老者足踏落石飞起,脚下坚硬的岩石被瞬间震成碎片。
其人气息隆隆如雷,元婴大圆满半步化神!
他咆哮道:晏何惜,竟然是你!本尊正要突破化神!
被冰魄强大的力量骤然打断,他灵脉中灵气横冲直撞,胸中气血翻涌,功亏一篑!
面对对方滔天气势,晏何惜却面无表情道:挑的就是这个时候。
你这逆子,我杀了你!
逆子两个字几乎让晏何惜冷笑出声。晏彬可从没拿他当过儿子看待。
晏彬疯狂地向他攻击,远处祝知之眸光一紧,飞速后退。
这场战斗只是波及到他,也让他浑身扯痛。
更不要提正在奔逃的那些金丹修士,有逃得慢的,被瞬间震断灵脉,爆体而亡!
哼,想杀我?你晚生了两百年!千足嗜血蜈蚣!晏彬一声嘶吼,将灵兽召唤出来。
毒虫遮天蔽日一般巨大,腥臭扑鼻。它甫一冒头,一条冰蛇迎面袭来,温度骤降,冰封百里!
晏彬也被冻住,这一招对他伤害不大,却让他觉得十分屈辱,气得几乎吐血。
几息后,他费力挣开冰壳,暴怒着正要杀了晏何惜泄愤,眼前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晏何惜浑身血气地钻进兽壳里,找到所在角落里的小孩儿。
大哥哥,你受伤了?他又惊又忧。
无妨。晏何惜手背掩唇,闷咳一声,掩去唇边的血迹。
远处传来犹如雷霆的嘶吼声,晏彬的暴怒不言而喻。
祝知之缩了缩身子,看起来很怕。外面有怪物吗?
晏何惜眼中沉着化不开的浓墨,却缓缓勾起唇角。
他很少笑,短暂的笑容犹如昙花一现,格外令人惊艳。
他笑着说:是个没多久好活的老怪物。
许久之后,周围恢复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从未发生过惊天战斗。
没想到晏何惜带着他离开了潜毒深渊。
就这么走了?祝知之一脸迷茫,那个老怪物还没死吧。爹告诉过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要把它杀死吗?
现在还杀不了他。晏何惜道。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够,本来也不指望一朝杀了晏彬。这次出手,为的是打断他冲击化神。
他最了解晏彬,虽然实力不浅,却十分谨慎。这次他晋阶失败,被灵气反噬,灵脉受损严重,他所修炼的毒功只有在潜毒深渊才能好好修养,在修养好之前,不会贸然出来。
祝知之就这么被带回了阴冥宗。
故地重游,望着阶下跪了一地的长老和弟子,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或许这就是命运无常吧。
这么多年过去,阴冥宗早就乱得不行,有个元婴初期的长老打败众人上位了。他正得意洋洋地享受着做宗主的滋味,万万没想到晏何惜还有回来的这一天!
连滚带爬从宗主宝座上爬下来,他匍匐在晏何惜脚下,恭迎宗主回归!
你坐过了?晏何惜瞥了眼那变得极近豪奢的位子。
是因为您走后底下人混乱不堪,我想为您分忧,才暂时代管宗中事物!这不可一世的元婴修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伸出巴掌就往脸上扇,是我不自量力,不要老脸,竟敢坐您的位置!
我这就把原来的座椅换回来!他趴在地上往后退,浑身颤抖。
晏何惜指尖轻动,顷刻间将他修为废去一层。
噗!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那长老咽着血谢恩:谢宗主饶我一命!
只是他以为自己稳坐宗主之位,这些年作威作福,如今变回金丹期,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报复呢。
整个阴冥宗上上下下,前一天还充斥着□□、暴力,乱七八糟的人来来往往,比合欢宗还要不堪入目。
晏何惜一回来,甚至用不着他做什么,只面无表情地看众人一眼,就让风气都为之一肃。
所有人跪在阶下,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唯恐宗主降怒。
高台之上,他修长的身姿犹如松柏,气势凛然。而他身旁站着个五六岁的男童,生得漂亮至极,唇红齿白,玲珑剔透,与眼前的暗沉氛围毫不相符。
晏何惜不让祝知之拉他的手,他就有些紧张地扯着他的衣角。
一长老战战兢兢发问:宗主,请问您身边这位小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