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然一怔。
黑衣人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神色,不敢继续往下说。
谁知顾君然闻言眼中竟然露出了几分嫌弃:这个庸才,我本想留着他的。
黑衣人愣了下,试探道:那主子的意思是杀?
先不必。顾君然摆了摆手:先让他把人送进来。
黑衣人领了命,又躬身退下。
顾君然坐在软榻上,捏了捏眉心。
秦寿乃是元启帝的儿子,秦昭刚登基不久,若是抓不到错处,贸然诛杀兄弟,难免不会落天下人和朝臣们的口实。
这几日秦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总是夜里睡不好,身体似乎也日益提不起精神。
噩梦一日又一日,总是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本太医安慰她,她的风寒很快就会好起来,但是反而越发的严重。
如今南方正在受灾,虽然秦肃端加急送回来的折子,说灾情已经大好,沿途的贪腐也整治的差不多了,但她身为皇帝,还是要缩减了宫里的开支用度,上行下效。
原本宫里是放着两个暖炉的,但是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主动给去了一个。
如今国库空虚,虽说已经让人去查了账,但追回来的数目少之又少,追国库的银子是一回事,还要实行新政,她和顾君然合计过了,等关于土地的新政下去,明年立了秋,国库虽说不至于能立刻充盈起来,但至少能解决燃眉之急。
但眼下还是穷,就能省一点是一点,把省下来的银子送去先赈灾。她身为皇帝都如此了,那么其他宫里以及百官的家里才会谨慎起来,能缩多少是多少。
只是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冷的她盖着棉被都牙齿打颤,只盼着秦肃端快些回朝,这样的话,就代表南方灾情已经大好,没暖气的日子她是不想再熬下去了。
秦昭咳了大半夜,小胜子慌得不行,张罗着要给她取喊太医。
秦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像是风寒导致的,她整晚整晚的噩梦,身体也日渐虚弱下去,如果单纯感冒的话,还不至于造成那个效果。
她被冻得难受,嗓子也疼的不行,脑子清明之际,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惠川老和尚。
惠川不是能掐会算么,他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那想必是应该很清楚她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儿,想到这儿,秦昭立刻对小胜子道:去,宣惠相进宫来。
小胜子愣了一下:陛下,宣惠相?这个时辰?
秦昭瞪了她一眼,但气势不足,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小胜子被吓得直接去了。
秦昭等人走了,她又从床上躺下来,这大冷的天,什么时候才能熬下去,眼见着新年快到了,春天想必也是不远了。
她脑子昏昏沉沉,总算是从半睡半醒的状态彻底睡过去,一睡下去又是一场阴暗压抑的梦境。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那里挣扎着,再打的呼喊和求救都无人听到。
这一次的梦境似乎是清晰了些,她似乎听到那个医生说了句什么:家属来了吗?答应签字了?
秦昭心里一惊。
什么家属?签什么字?
紧接着,她看到病房的门缓缓打开,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渐渐靠近。
那人的脸她看不清。
她下意识觉得,那个字不能签。
签了她可能会死。
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像是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在她绝望之际,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秦昭,你怎么了?
她努力的睁开眼,是顾君然。
顾君然正手里拿着一块被热水浸湿了的锦帕,小胜子在她旁边端着个铜盆。
顾君然抬手,帮她擦拭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眉头紧皱。
她做完一系列动作,才转身冷声质问小胜子:皇帝病成这样,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太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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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太后[八十]
秦昭挣扎着起身,就见到顾君然在对宫里的宫人们发怒,秦昭鲜少见她盛怒的模样,眉头紧紧皱着,眼中却涌现着难得的关怀和忧心。
顾君然在为了她而生气,秦昭心下觉得好笑。心想,这人至不至于啊,她人又没死,至不至于这么担心啊?
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平时几乎看不到顾君然因着什么事儿而发这么大脾气,她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惯了,头回见她发这么大的火,还是为着自己,秦昭的心情反而好了起来。
顾君然转身,就看到秦昭在傻笑。
秦昭笑的时候,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尾带了抹上挑的弧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人。
顾君然没好气的嗔她:还有力气笑?
秦昭唇角的笑意收不住,不太敢看顾君然这副愤怒到可爱的模样,悄悄挪开了目光,低声说:觉得你好看。
顾君然怔:嗯?
秦昭不说还好,秦昭说,顾君然才反应过来,她夜里看秦昭批好的折子看到深夜,却听御书房送折子过来的小太监随口提了句嘴,说陛下连日来身体不好,听说彻夜噩梦,每逢清早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顾君然就是听了这个,才没来得及换着装,草草披上件梅红色的大氅出了殿,直接来了秦昭寝宫,厚重的大氅里面,她穿的单薄,也难怪秦昭会忽然说出那种话。
顾君然脸上有些烫,倨傲的望了望秦昭,故意嗔她:没个正经。
秦昭抬起头来,傻笑声,说: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睡不舒服,不用劳烦您亲自跑趟。
怎么没什么要紧?顾君然皱着眉头:你这头上都烫成什么样儿了?
秦昭挠了挠头:就是做噩梦了,有点害怕,所以出了不少汗。
顾君然却没耐心再听她说下去了,只转头问:太医怎么还没到?
宫人心下都有了计较,太后想必是关心狠了陛下了,如今亲自来兴师问罪,他们丝毫不敢轻慢,立刻就回答说:回太后娘娘,已经让人去请了,奴才再出去看看。
小太监说着,麻溜的跑出了殿门。
顾君然顿了顿,又把目光移到秦昭身上来,眼中透着几分关心,问她:是什么噩梦,能折磨的你成了这副模样?
秦昭的脸色极为不好,整张脸几乎看不到多少血色,白的吓人,这几日来听说秦昭用膳用的也不好,整个人像是清瘦了不少,哪怕前阵子她见天儿的说秦昭肚子胖,见她忽然瘦下来,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秦昭却不想和她说病房的那些事儿,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她说了顾君然也未必能明白,她也更加不想让顾君然担心。
秦昭笑了笑,故意煞有介事的说:我那个噩梦啊,玄之又玄,我怕我告诉你,你会害怕。
顾君然见她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就知道她必然是在说假话,故意问他:你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本宫好奇的想听,看看本宫怕不怕。
秦昭眨了眨眼,说:你不知道娘娘
顾君然就那么盯着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