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他会在半夜给蒋小城发消息,说自己对某个环节又有了新的想法,来征求他的建议。
招生的宣传片拍摄得十分成功,不仅得到了官方媒体的认可,还在网上大火了一把,庆功宴上,大家纷纷给蒋小城灌酒。
却被邵朗拦住,他说:你们不要这样,小城他不会喝酒。
众人起哄,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邵朗瞅着蒋小城,笑意盈盈,说: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喝酒?
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好像近了许多。
有时候,邵朗会让他帮忙在图书馆占座位,或是收集文献资料,取快递。
可又有时,邵朗会很晚才回消息,表现得礼貌又疏离。
每一次,蒋小城觉得两人就止步于朋友的关系,他又会说一些亲近的话,做一些亲近的事。
这是小城专门给我复印的资料,你们啊,就别想着占便宜了。
这个工作,本来就是宣传部该承担的,你们怎么叫小城来做?不要欺负人。
小城,你考虑好毕业要留在哪里了吗?如果能留在杭宁,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
蒋小城后来回忆起来,觉得这句该是玩笑话,可他当时却真的信了,放弃了一份很理想的工作,和杭宁的一家广告公司签订了协议,并用自己存的积蓄买了一块手表。
想着邵朗研究生毕业,就作为礼物送给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去上海的消息。
第40章Q40
这是一段没头没尾,无始无终的感情。
钟恪行静静地坐着,不记得是听到哪一段,轻轻地抱住蒋小城,把他揽在怀里。
即使是最娴熟的写者,也无法用精确的词句编排出他的所思所想,只能回归到最原始的兽类,用动作诠释心里的意思。
恨不得两人再靠近一些,一同分担那些心酸与苦涩。
能把这些过往用平静的语言叙述出来,就说明蒋小城已经释怀了,反倒是眼前这无声又笨拙的安慰,让他觉得熨帖,又有些难以为情。
把下巴垫在钟恪行的肩膀上,说:我后来想了想,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本来,也没那么多的意思。
胸口垂吊着千斤的石头突然就失了重量,身心都变得轻松,蒋小城长长舒一口气,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钟恪行轻轻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道:你说得对,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蒋小城直觉这句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他忽闪着浓密的睫毛,歪下头,去看钟恪行的表情。
怎么了啊?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介意吗,我我其实
不是介意。钟恪行打断他的话,不想他多心。
我只是
停了一停,索性就承认道:我只是嫉妒而已,这源于我们关系的排他性和我对你的占有欲,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已经可以控制这样的情绪,不会再乱发脾气了。
这是本次感情危机里,钟恪行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相处了这么久,蒋小城都忘记这是一个说话直白得过分的人了,他脸上红白交加,耳根一阵发烫,半羞半气道:你怎么这样!
钟恪行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色,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或许是,说对了什么话。
两人又休憩了一会儿,钟恪行重新把各种证书材料归拢在一起,目光触碰到静静躺在一边的手表,问:
这个要怎么处理?
蒋小城拿起,在手里掂量它的重量。
当初没有把这块手表退掉,也不是存了什么做纪念的心思,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它出现在视线中,就随手放进了角落里。
如今看来,更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挺贵的
钟恪行的动作从来没有这样快,还未等蒋小城把话讲完,就已经把手表接过来了。
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在看到手表的第一眼,钟恪行就已经想好了它的归宿,挂到二手网站上,和围巾一起,买一送一。
合上盖子,想着打包进哪个整理箱去,又听到蒋小城在耳边叫了一声:
恪行。
钟恪行整理文件的手不停,分神看他一眼。
嗯?怎么了?
蒋小城食指和拇指轻轻捻着,脸上露出犹犹豫豫的神色,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问。
下定决心,还是说出了口。
那你之前,有和谁交往过吗?
钟恪行只怔了一下,很干脆地回答说:没有。
又埋头做手中的事。
踌躇半天才问出的问题,就得到这样一个简单至极的答案,蒋小城觉得不可思议。
接二连三地追问道:怎么可能呢?那那至少有喜欢的人吧,或者有好感的?或者谁追求过你?
钟恪行依次回答说: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对谁有好感的,至于追求高中时候,倒是收到过书信,病句太多,标点符号也有用错,顺手做了改正,统统退回去了。
从前没喜欢过别人,现在只喜欢你。
轻蹙起眉头,又问:你不相信我?
他说这些话时,没有任何避讳犹豫的意思,就是在陈述事实,完全出于真心。
豪无刻意的情话,最是打动人心。
蒋小城实在是受不了了,扔下一句还有东西忘记收拾,逃似的跑到客厅里去。
刚开始同居的那段日子可谓荒唐又惬意,很多年后,蒋小城每每想起,仍会面红耳赤。
两个人被愈燃愈烈的爱情火焰烧糊涂了,完全陷入热恋,工作上分心走神,一到下班时间,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家里。
听到开锁的响动,蒋小城比找找的动作还快,蓦地转回身,眼睛朝着玄关的方向看去。
两道目光黏着着分不开,都向对方走去,身体如同吸铁石般迅速贴在一起。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似的拥吻,交换炙热的呼吸。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蒋小城轻喘着气问。
给研究生批改论文。
钟恪行与他额头相抵,略带急促地亲吻,已经开始解他衬衫的纽扣了。
我明天就让他们都毕业。
到了节假日更是完全没了节制,一个晚上,要缠绵好几回,缠绵完了也不舍得睡,窝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南地北。
以至于某个周一,两人的生物钟彻底罢了工。
钟恪行从睡梦中醒来,摸索着捡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清具体的时间,忙坐起身,去推蒋小城的身子,语气中带着些许慌乱。
快醒醒,要迟到了!
一边打开衣橱,动作迅速地扯出两套衣服。
嗯?
蒋小城梦游似的坐起,头发一片凌乱,迷迷瞪瞪地问: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