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成绩就不如以前了。
他的爸妈很生气,停了他所有的兴趣班,这样就空出更多的时间学习书本上的知识。
一次考试前,他突然把我拉到角落,犹犹豫豫地问我,可不可以不要做最后的附加题。
他提出这个请求,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五年级开始,数学卷的最后,会有两道附加题,这些附加题,难度本来就很大,一个班级里,有一两个学生做出来,已经是极限了。但他的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特地请了专业的老师,去攻克这样的难题,只是效果一直不太理想,考试的时候,他依旧做不出来。
这样的话,和我的成绩相比,就落下很大一截。
他当时说的话,我不太记得了,大概的意思是,他的妈妈经常将我和他作比较,考试的成绩,如果只差几分,问题还不算大,可相差二十分,他的妈妈一定会严厉地批评他,不许他再出去玩,让他上更多的辅导班。
蒋小城问:所以你答应他了?
钟恪行停了一停,算是默认,他说: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请求,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考试的铃声响起,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坐在考场里,答题的时候,我忽地记起一件事,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放学前,我们在一起踢球,大家正玩得高兴,他的妈妈突然走过来,将他拉走了,说是还有很多的作业,要抓紧时间完成。
大概是他一步一回头的样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也没有多想,最后的两道附加题,就空了下来。
蒋小城隐隐猜出了结局。
是不是他叫你不要做,他自己却做了?
还要再糟糕一点,钟恪行道,那一次的附加题降低了难度,班级里很多同学都得到了分数,我的成绩下降到十几名,还被老师叫去谈话。
蒋小城换了趴着的姿势,胳膊支着床单,替钟恪行感到不值似的,有些义愤填膺的意思。
说:他怎么可以这样?
又说:你太善良了。
这样的反应实在熨帖,钟恪行笑了,道:或许不是善良,是自大,我以为班级里,只有我可以算出附加题,即使是空着,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才会提出那样的请求。
既然是这样,他也不应该去做附加题。
这就是问题所在。
钟恪行注视着蒋小城的眼睛,说: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总是希望,自己的付出或是退让,应该得到对方相同的回报,觉得我对他好,他就会对我好,可现实生活中,不是这样的。拼命的付出,不一定会让对方记住你的好,相反,有一些人,还会利用这一点,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拒绝一个人,也不一定会给对方留下很差的印象。如果他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就应该懂得,你对他,没有必须要尽的职责和义务,你的帮助,仅仅出于好心和情谊。
蒋小城沉默着,他在心里,已经认同了钟恪行的话。
可我总是怕,说出拒绝的话,他们会不高兴。
他们是谁?
就比如,今天那个不许我们打包的人。
让她不高兴好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蒋小城想了一想,脸上破出笑容,说:好像是没有什么关系。
只觉得心中一片豁然,又说:反正我们已经打包了,她爱不高兴,就不高兴好了。
钟恪行摸了摸他的头发,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又道:我们可以做一个练习。
什么练习?
练习说不。
钟恪行从床上坐起,靠在枕头上,道:你来说不,就像造句子,比如我不要我不喜欢我不愿意
蒋小城憋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我想不到。
这句不能作数,再想一想。
钟恪行给他做启发,我们一起生活这么久,我一定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有很多的缺点和不足,你不喜欢我做什么事情,也可以提出来,我会改正,不会生气。
蒋小城抿了抿唇,然后又轻又快地说:我不喜欢你掐我的腰。
这便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钟恪行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掐你的腰?
蒋小城注意着他的表情,飞快地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掩耳盗铃地道:我什么也没说,我们睡觉吧。
掐这一字,足以显示出其中的力道了,钟恪行对蒋小城,向来温柔到极致,日常的接触,怎么可能会用蛮劲?
除非是情绪失去了控制。
钟恪行拧起眉,掀开被子要去查探,一边问:我很用力吗?对不起,让你不舒服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意识。
这温柔的语气,让蒋小城很不好意思。
也没有不舒服。
他撩起睡衣的一角,露出腰间细白紧致的肌肤,轻声说:就是这里,你有的时候,会会很用力,有一点儿疼。
钟恪行目光落在上面,仔仔细细地察看,又轻抚上去,见没有淤青,也没有红痕,稍稍放下心来。
道: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又问:还有哪些地方,是需要我改的?
这时候,蒋小城已经被他认真的眼神弄得浑身泛红了,怎么可能再提出别的意见来,只说:没有了没有了。
扯回被子,盖在腰间,乖乖地躺好,雾蒙蒙的大眼睛看向钟恪行,道:我们睡觉吧。
在床上满足另一半,是情侣应尽的责任,钟恪行本来对这方面不担心,可现在收到了这样的反馈,难免产生自我怀疑。
在这宁静的黑夜里,怎么也睡不着了。
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城。
蒋小城还没睡着,翻了个身,回问:怎么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钟恪行才问出口: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吗?我指的是
话说到此处,就堪堪停住了,不过蒋小城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很害羞,还是道:没有不满意。
没有不满意?这可不是钟恪行想要的答案。
那舒服么?
这个时候,蒋小城已经有些羞恼了,他不知道大半夜的,为什么要谈论这种难以启齿的话题。
舒服,快睡觉吧。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索性就一问到底,钟恪行继续问:哪里舒服?
都舒服,睡觉好不好?
都舒服?钟恪行觉得很不对,舒服应该有不同的等级,有高等级的舒服,中等级的舒服,低等级的舒服,你哪里感觉到的是高等级的舒服?或者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有高等级的舒服?
见蒋小城裹紧被子,背对着自己,一副我不听的模样,说:我认为这是很严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