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人应。
他心里浮现出不安地感觉,拿稳托盘后推门而入。
秦屿的房间一如既往的简约,床上鼓起了一大块,他正窝在被子里。
余归池把早餐轻放在桌子上,静悄悄地摇着轮椅到床前。
海边的气温比较低,哪怕不用开空调屋里都十分凉爽。秦屿裹着被子,只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脸庞,凑近一些还能听见他舒缓的呼吸声。
没死,余归池下了结论,稍稍放心。
秦屿这个人平常嘻嘻哈哈的,睡觉却皱着眉头,拧成包的眉宇仿佛怎么捋都舒展不开。
余归池拄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睡觉。
秦屿翻了个身,余归池以为他要醒了,连忙往后退,鬼鬼祟祟地躲在床头柜后面打量着他。
秦屿没有要醒的意思,他只是换了个姿势接着睡。
额前乌黑的碎发盖在他的眼睛处,健硕的胳膊露在外面,余归池小心翼翼地靠近,捏着被子一角,想要给他盖好。
秦屿的整个胳臂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把攥住了余归池的手腕。余归池惊得差点喊出声。
他伸手去掰秦屿的手指,秦屿却使劲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余归池怕惊醒他没敢轻举妄动。
秦屿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大吃一惊,他把余归池的胳膊锢在怀里,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余归池整个身躯都快扭曲了,他只能进靠在秦屿的床头,让自己的胳膊好受一些。
他的面前是秦屿不安稳的睡颜,以及他乱成一团的呼吸声。
秦屿的胸膛格外温暖,隔着皮肉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跳。
你回来了他呓语一声,作势又要翻身。
这翻个身可不得了,为了防止自己的胳膊被扭断,余归池心一狠,从他的怀抱里抽了出来,秦屿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被子外的凉风把捂出来的暖意瞬间吹散,余归池搓了搓胳膊,抚平泛起的鸡皮疙瘩。
秦屿的眉头微动,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只能吐出一些不安的轻哼。
他像极了一个畏惧黑夜却在暗屋里独自入睡的小孩,惶恐不安却又不敢言说。
余归池记起秦屿刚才的呢喃,是他的梦话吗?
秦屿的眼睁开一条缝,朦胧不清中看见了余归池的脸庞,抿唇露出丝丝笑意,又呢喃了一句:真好啊。
余归池脑袋发懵,怔在原地。
秦屿是把自己认错了吗?
他的睡颜越来越安稳,拧紧的眉头舒缓了,点点的喜悦爬上他的眉梢,嘴角噙着笑。
此时此景,他有点多余。
余归池的心里骤然生出一股失望,灌满了他的心房。
一旁的粥还冒着热气,甜丝丝的糖蜜萦绕在空气中。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秦屿,拿起托盘准备离开。
等他醒了在给他热一下,余归池心想。
秦屿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忽然拉住了余归池的衣服后摆,让他猛地停顿。
托盘摇摇晃晃,鸡蛋和粥摔在了地上,还有一小部分洒在了余归池的鱼尾上。
余归池愣在原地,被粥烫了也不觉得疼。用番茄酱画的笑脸被掉落的鸡蛋擦得失去原貌,只能依稀看出那是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就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自嘲而又难堪。
哐当的声响让秦屿猛然起身,突然惊醒让他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东西冒着白光出现重影。
他扶额缓了片刻,掀开被子下床。
他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地面,听到了余归池颤抖不已的声音。
对不起余归池低着头,声音哆哆嗦嗦的。
两人的呼吸交叠在一起,像是骤然相撞且毫不相干的交响乐。
第19章
◎我以后、天天、做饭!◎
粘腻的粥挂在鱼鳞上,滴在地上。
秦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大脑像死机一样。
你他断断续续地说,没事吧?
他的嗓子还是哑的,但比早起时好了一些。
余归池淡淡地说:没事。
锅里还有粥,鸡蛋掉了可以重新煮,鱼尾被烫伤了很快就会自愈。
能有什么事?
秦屿拿起纸巾蹲到余归池身旁,充满歉意的视线对上他失神的瞳孔,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许可。
鱼尾是不能乱碰的,余归池回神接过他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把粥擦干净。
鱼尾被烫得起了一个包,这片鱼鳞的色泽也变暗了。
余归池心疼地吹了吹。
他的鱼尾真是命运多舛。
见他擦完,秦屿起身,由于蹲了一会加上感冒带来的头脑胀痛,他的身形不稳,扶了一把余归池的轮椅才立住身子。
抱歉,我刚刚没对你做什么吧?秦屿现在还有点恍惚,他瞅了一眼地上的早餐,你的早餐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鸡蛋,余归池见状拦住了他。
别吃了。余归池说。
秦屿惋惜不已,言语之间充满了愧疚:我刚才睡的有点懵
他突然间想说很多话,想告诉余归池自己做的梦,想让时光倒流吃上他做的早餐,想让一切都没发生。
他把视线落在鼓起包的鱼尾上,然后转身去柜子里翻来翻去,找到了一管处理烫伤的药膏。
检查了成分不会损伤人鱼后,他把药膏放在余归池手边,温声说:治疗烫伤的,抹上很快就好了。
看秦屿的神情,余归池觉得他一下秒就会伏在自己的鱼尾边上,边吹气边说痛痛飞走。
想想都觉得可怕。
余归池挤了一点,冰凉的膏体与鱼尾触碰到一刹,充满组织液的鼓包如久旱逢甘霖一样,沁人的凉意安抚了丝丝阵痛。
秦屿在一旁收拾地上的粥,他端起盘子,看到了上面的笑脸。
这是余归池为他做的早餐啊。一如多年,他还是幼稚得可爱。
在被推走离开案发现场时,余归池严肃地提醒他要喝药。
秦屿渗出来一身冷汗,虚虚地应下他。
现实和梦差距很大,秦屿瘫软地坐在床边,回味着仅存片刻的美梦,像是在品尝一坛酿造多年的美酒。
他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面前,带着笑,上前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阿屿我回来了。
秦屿试着回应这个拥抱,在抚到他后背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挣脱了。
周围的光如丝线一般朝着他奔跑的身影汇集,渐渐把他淹没。
在秦屿心灰意冷时,他又陡然出现在他身后,从背后把他围住,往起蹦了一些,整个人伏在秦屿的背上。
有力的心跳有了实感,他的唇在秦屿耳垂上点了一下,转瞬即逝的动作却让秦屿红了眼。
他说话的腔调一如既往的调皮:我真的回来了,想我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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