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一热,陌生的感觉倾轧过来,萧九秦像是报复一般要碾碎他似的,吻得用力又凶狠。
柏砚想将身前的人推开,却反被扣住手腕,别动。
唔柏砚小声呜咽了声,窒息感铺天盖地向他压过来,胸腔中的像是被揣了只兔子,他眸中惊异不定,唯恐萧九秦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阿砚温柔缱绻,低声细语,连唇都是温热勾人的。这样的萧九秦太过虚假,柏砚攥紧他的衣襟,唯恐这人下一刻消失。
柏大人,柏大人耳边忽然响起陌生的声音,待柏砚睁眼,眼前哪里有什么萧九秦,只有那个户部胥吏紧张地盯着他,柏大人你还好吗?
果然,黄粱一梦!
柏砚吐出一口浊气,慢慢坐直身子。他喉间干涩,像是塞了一块硬物,连同心头也难言的烦躁起来。
果然,不该是那样的
第28章骗过萧侯爷,你怎么在这儿
旁人若是做了那梦,大略是尴尬又局促的,但柏砚不一样,他一边回别人的话,一边咂摸下梦里的旖旎,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还没尝到滋味呢,就被搅了梦。
唔,略遗憾!
户部胥吏小心瞧着柏砚的神色,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竟惹得这位叹气,大人,据人来报,前边灾民聚集,似是与驻兵起了冲突。
柏砚闻言敛了心神,不再胡思乱想,他唤队伍停下,户部右侍郎快步过来,一脸难色,柏大人,这您都瞧见了,前边过不去
叫人看好粮车。柏砚说完下车,他一步不停走到骚乱处,就见灾民愤激不已,与十数驻兵对峙,对方按着好几个百姓,手中武器比在手无寸铁的百姓颈侧。
住手!柏砚厉喝。
早有人注意到柏砚长长的队伍近至眼前,一个个盯着粮车,若不是护送粮车的还有官兵,定是早早上去抢了。
大人,这群刁民以下犯上,竟敢辱骂方知府。
骂得好!柏砚出其不意开口,众人都是一脸惊异。
他不管旁人如何看待,继续道,永州府遭此天灾,方粤身为知府毫无作为,不仅不开仓放粮,还借机囤积米粮,哄抬米价他目光看了一圈,最后落到对方身上,
与土匪勾结,为祸百姓,试图谋害钦差,蓄谋贪墨灾银一桩桩,一件件,罪无可赦,本官早已派人上报朝廷,不时便有陛下手诏,凡有同党反抗者,斩之!
字字振聋发聩,遑论百姓,就连户部众人都惊诧不已。
户部胥吏这一路上一直和柏砚在一起,他微微瞪大了眼:柏大人何时派人上报朝廷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管别人如何揣测,柏砚先发制人,叫人拿住那几个官兵,而后招呼人分发米粮。
与其拖到最后被人惦记,不如手脚快些,免得遭人惦记。
大人,这不合规制户部侍郎颠颠跑过来,恨不能将柏砚拖回去,他们惦记着这块肥肉,虽然不可能完全吞了,但总归是能多留一点是一点。
若是由着柏砚这样,怕是最后连一点油水都捞不到。
规制?柏砚轻笑,待本官想听的时候你再讲,那时候,一定虚心听教。说完就催人分粮。
户部右侍郎气得脸都黑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讲个屁!
由于柏砚动作快,等到方粤和过云寨的大当家得知赈灾银两已经分发得七七八八时,二人恨不得将柏砚揪过来弄死。
竖子尔敢,竟骗到老子头上,让老子替他引路!
过云寨人人自危,之前被柏砚借出去的人只回来了一半,剩下的被逼着帮百姓分粮。
白花花的米粮从手中经过,眼珠子都瞪绿了,愣是不敢伸手偷一点,没见那柏大人派人盯着他们吗,之前想要逃走的全部被扒光了扔到泥潭里。
依着那人的话,为防他们有人夹带米粮,最好还是检查得仔细一些。
这摆明了捉弄人的法子,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夹带米粮,往哪儿藏,衣裳袖子么?
不管诸人各自心事,柏砚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四处查探方粤的踪迹。他搅了方粤的好事,这人肯定还有后招,毋管旁的,柏砚不能叫他再去迁怒百姓。
先前上过云寨之前,柏砚让成阳送消息出去,一个是传给怀淳,一个是传往邻府霄阳府。
从郢都搬救兵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寄希望于霄阳府知府不是因循守旧之人,早些派人相援。
而且,还有一事他一直耿耿在怀,当年平津侯府出事,其中牵扯的一桩案子便与户部有关。
柏砚远远地看着户部每一个人,上到户部侍郎,下到一个小小胥吏。
五年时间,当初的隐秘早就不可考,柏砚却不能轻轻揭过。
他花了不小的工夫,往户部塞进去一个暗桩,为的便是暗自探查当年的那些事,这次永州府出事,平静了五年的那根线又轻轻动了。
柏砚有预感,这一次,他应该能查到一些什么。
午后又起了风,天色阴沉沉的,似乎又在酝酿着一场大雨,柏砚与底下的人忙了一天,刚喝了两口白粥,就有人来传府城外的施粥棚子被风吹倒了,还砸伤了几个人,百姓闹哄哄一片,瞧着又要出事了。
柏砚放下碗就往外走,才出门,又有一人匆匆跑来报信,大人,那群刁民借机闹事,将侍郎大人给打了!
秋风无情,直接掀起人的衣襟,柏砚堪堪按着些衣襟,随人往府城外赶。
等他到的时候,两方人已经动手了,侍郎一副文弱身子趴在地上痛呼,一见柏砚,抱着腿嚎叫,声音更大。
柏砚不管他,随手抄起一个瓷碗飞出去砸在人群中。
瓷片飞溅,众人吓了一跳。
柏砚冷着脸,一个个是吃饱了撑的,有力气在这儿互殴,不如一块儿去和那过云寨的土匪去打一架?
这几日本就忙得脚不沾地,腹中翻搅不息,柏砚脑仁疼,硬是忍着将诸事厘清,可没想到他才回了趟客栈的工夫,这边就出了乱子。
本就是敏感时期,一旦闹大些便有那心怀不轨的借机挑事,万一挑起骚乱,这档口他手下无人,户部又是一众酸儒,凭几个护送米粮过来的官兵,怕是只有找揍的份儿。
不得不说,柏砚冷着脸的模样还是颇为唬人的,尤其他动了怒,连那户部侍郎嗷了一半的人也默默闭嘴。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待平息了这点骚乱,柏砚随便招了一人来问。
有人来要了两次粥,被那位大人瞧见了,便指着人骂,说贱民就是不守规矩,怪不得家破人亡那边有人看不过眼就吵起来,最后直接闹得动起手,混乱中也不知是谁打了那位大人一拳,再然后,就是大人您看到的这样。
柏砚听罢,也不开口,那人瞧他如常面色,心想:官官相护,这位怕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岂料,不等腹诽完,就见柏砚走过去,蹲在一脸迷茫的户部侍郎面前。
当官当久了便忘了本,见人就骂贱民,若我记得不错,侍郎你也是寒门出身吧,怎么,往人伤疤上撒盐你很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