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魏承枫,先是君臣,再是父子,如无利益纠葛,还是父子相亲,可若这个儿子带来的只有无尽的麻烦呢,皇帝岂能对他有无限容忍?
果然不出柏砚所料,三日后,皇帝在朝议上就点了他的名字。而且被圈禁在府上的魏承枫也破天荒的被放了出来。
只是,放出来才只是前情。
在此之前,严儒理在宫城外看到魏承枫时先是一急,忙拉着柏砚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两日郢都处处是他的各种揣测,流言传到最后,竟然还出现他强抢民女,去母留子的事儿皇帝却在这时候将他放出来,这不对劲啊
你慌什么,被放出来一回又不代表以后不会再被关进去一次,顺其自然就好。柏砚安抚地拍拍严儒理的肩膀,好歹叫他不再那么忧虑。
那会儿稍定的心在看到皇帝一脸病容坐好后又升起来。严儒理偷偷往柏砚那儿看了眼,却见对方稳如泰山。
另一边,萧九秦亦是老神在在,仔细想来,好像在此之前,担忧过甚的就只有他一个人,毕竟就连岁充都不大情愿与他说话。
啊不,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贺招远。
贺招远似乎与他差不多,这两日恨不能盯着里外的形势,好像害怕哪一日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严儒理默默叹了口气,一抬头与贺招远还对上眼。二人俱是抹了把额上根本不存在的汗,试图将紧张的情绪给擦去。
行章,听说前两日你遇见了些事皇帝没说几个字就已经有些喘息,他目光浑浊,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又瘦了一圈,微凸的颧骨十分明显,看着就骇人得很。
板上钉钉的事情被皇帝以传言说出来,严儒理担忧地往柏砚面上看了眼,意料之中的,柏砚一脸淡漠。
在皇帝缓过些气息后他才开口,陛下明鉴,有人蓄意谋害,臣侥幸逃过一劫。
蓄意?皇帝皱眉,他像是头一次听闻这样的话,但是柏砚却不卑不亢,臣无能,直到今日才得知真相,幸好岁充岁大人断案入神,不过三日便查清始末。
柏砚一开口,岁充往前走了一步,跪下一字一句徐徐说来。
不过十数句,句句都不离案子,岁充的话却让魏承枫彻底变了脸色。
不是说那马夫已经死了吗?
魏承枫已经慌了,他派出去的人都说那马夫已经自裁了,所以他才这样放心。今日提前从府里放出来,他还来不及庆幸,柏砚岁充二人就扯出了此事。
也不是无人告诉他这两日郢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没有多想,连底下的谋士专门来报信,也被他赶走。
尤其皇帝适时放他出来。
岁充已经说到了最后,所以桩桩件件证据均指向殿下,就此事,不知殿下可要辩驳?
魏承枫被岁充盯着,那刚正不阿的态度忽然就变得刺眼起来。
本殿没有蓄意谋害。魏承枫的狡辩生硬无力,岁充也早就做好准备了,他又朝着皇帝道,人证物证俱在,殿下若是不服,臣自可一件一件说明白。
这两日岁充忙得脚不沾地,虽然萧九秦替他审了嫌犯,但是该是属于大理寺的章程不能变。他努力保持清醒的脑袋,又道,臣自问问心无愧,殿下呢?
可是夜能安寝?
岁充说到这儿,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折,天网恢恢,另有一事需禀告陛下。
什么事?皇帝勉强打起精神,怀淳小心地伺候他,过了会儿他才脸色好了些。
四皇子魏承枫强占民女,逼迫对方做妾,其父母维护却反遭棒杀,尸体被扔到乱葬岗。而且那被抢的女子在不久后生育一子,却被去母留子,前些时候四皇子府出生的小皇孙便是那女子诞下的孩子。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哗然。
拥护四皇子的大臣见此立刻出来维护,还望岁大人慎言,小皇孙出生尊贵,可不允许旁人无端抹黑,还有强占女子之事,若无证据,那便是欺君犯上。
是抹黑还是确有此事,想必四殿下清清楚楚。岁充抬头看向魏承枫,殿下,若是您觉得臣是冤枉了您,自可辩驳可若想不起来,他微微敛了眸子,臣手里的证据亦是可以帮助殿下想起这些。
好赖话都叫岁充说了,魏承枫一时不知从何争辩。
他做的事情已经被人查得底朝天,一味地否认是没用的。
殿下?岁充唤了他一声。
喊什么喊!魏承枫恼羞成怒,直接叱骂出声,那贱/人就是故作矜持,本殿是什么身份,如何就被她百般嫌弃,到最后呢,还不是为了活命求我留下她爹娘
老四!上座的皇帝忽然喊了他一声。
魏承枫一僵,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陛下,四殿下草菅人命,谋害朝臣未遂,另霸占公田这一桩桩罪不可恕,臣请陛下详查,还于我等一个公道。柏砚一开口便有不少人附和,他们大多是其他皇子一/党,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是恨不得扒下魏承枫一层皮。
陛下岁充跪下。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怀淳递给人群中某一位大臣一个眼神,下一刻,那位大臣便嘭的一声跪在最前头,俯身,陛下,如今郢都关于四殿下与柏大人的传言甚嚣尘上,臣觉得,陛下亦可听一听。
什么传言?皇帝看见下边乱哄哄一片,自然是满腹不愉。魏承枫做出这么多蠢事,最后还要他处理,单只这些,皇帝已然烦不胜烦。
前段时间宫里招来一个术士,他于炼制丹药方面颇有心得,皇帝这两日一直服用的他的丹药,虽然没有立刻将他身上的病气治好,但他觉得或多或少已然出现了好转。
昨日,他还临幸了一个宫女,今早起身时神清气爽,原本大好的心情却在上朝前搅了。
一个专司采买的小太监躲在假山后嚼舌根子,大多意思就是这几日郢都关于魏承枫的不满一点一点增加,到现在已经有隐隐传出各府的架势。
皇帝听了一段,关于魏承枫如何谋害柏砚等人的消息听得七七八八,心里先入为主对魏承枫起了厌弃的情绪。
分明对那些传言知道得大差不差,但是那大臣一说出来,皇帝还假作不知。
在他的注视中,岁充一点也不惧,与那位大臣将流言大致梳理了一番,挑着不大难听的说出来。
果然,原本还半信半疑的皇帝这下直接确定。
根本不给已经慌乱了的魏承枫解释,皇帝直接责令杖责五十,再剥了他的皇子服,将他幽禁于宫中,这一次连放他出来的时间都未说,俨然是将他弃了的架势。
只是,这一切在柏砚几人看来,无疑是挫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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