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柏砚将一切看在眼中,他又点了一把火,你们想要赶在北狄王的人到之前攻下贵溪府,能有几分把握?
他嗤了声,大不了鱼死网破,但是待你大军入城的时候,想必也是北狄王取你项上人头的时候。
颂部沉默了。
他身边的人犹在提醒他不要中圈套,但是柏砚冷眼看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终于,颂部抬手,回营。
柏砚袖下的拳头微松。
城下乌泱泱的北狄蛮子尽数退去,只留下三十来个人,都是颂部的亲兵。
城墙上的将士们长长松了一口气,手心都出汗了。
谢屏却借机窜到柏砚身边,大人,北狄王派人来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头雾水,就连几日前出去探听消息的越戟是何时回来的,他都没发现,这会儿旁观了柏砚一人说退千人的景象,他还有些懵。
但是下一刻听了柏砚的话,他险些跳起来。
因为柏砚淡淡道:北狄王并未派人来,那盖了打印的纸是我模仿北狄文字写的,大印是越戟用萝卜刻的。
天知道他们主仆二人为了找到一个能刻印的萝卜费了多大的力气。
所以
谢屏头皮都要炸开了。
空城计而已。柏砚面无表情。
谢屏已经不会说话了,空城计而已!
大哥,您还真敢!!
谢屏方才脑补了无数可能,可是万万没想到柏砚摆了一出空城计,他那信口开河的模样,稳如泰山的模样
唉,那现在怎么办?谢屏怀疑人生,接下来你这空城计还要怎么唱?
一想到城下敌人密密麻麻严阵以待,柏砚在这边却还忽悠人,谢屏就有点想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冲动。
见机行事。柏砚神神叨叨丢下这四个字,就带着越戟下了城墙。
贵溪府紧闭的城门慢慢打开,柏砚果然很守信,只带着越戟就出了城门。
谢屏站在城墙上,想起某人的威胁,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是造了孽,现在被迫要保护柏砚的安危。
他腹诽不已:柏大人还需要保护么?该被保护是其他的人吧!
柏砚带着越戟出去,颂部仍在马上,分明对方人多势众,背后还有万人,但是柏砚越是处在弱势时越是淡定,而且越戟手里连弓箭都没有。
现在可以说了吧?颂部再如何骁勇,也不过是一个未及冠的年轻人。
他也不是毫无怀疑,但是奈何柏砚实在是太淡定了,而且巧合的是,他这多日与萧九秦斗来斗去,之前留在王城的探子早就失联了。
所以一时间,他的确不敢确定北狄王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还派人来夺他的兵权。
比起攻下一个可有可无的贵溪府,他手里的兵权才是重中之重。
颂部心中情绪难言,柏砚却荡涤了所有后顾之忧,极其自然开口:颂部王子殚精竭虑谋划至今日,想必也不是为北狄吧
你想说什么?
颂部王子想要攻下大梁,还想称王我说得可对?
颂部脸色微变。
柏砚继续道:但是你也发现了,只为攻下一个贵溪府你就已经左右支绌,更别说直入郢都,你一开始谋划的已经是泡影了,如今只有一个选择
什么?
将北狄王取而代之。
柏砚话音未落,颂部就打断他,你不要胡说八道。
究竟是胡说八道还是言之有物,颂部王子心中清楚柏砚话头一转,继续道:而且已经到了这份上,你我二人坦诚些不好么?
谁愿意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不都是为名为利么?柏砚故作轻松,你想攻破大梁是不大可能了,但是不如稍微退上一步。
怎么退?颂部已经被柏砚带进坑了,他有一个瞬间真的觉得面前的人太过可怕,像是能窥探人心似的。
当不了皇帝,就当王。柏砚直勾勾地看着颂部,实话说,你运气不好,在最骁勇的时候遇上萧九秦,这怎么说呢,中原的话本子听过吗?
柏砚微微挑眉,既生瑜何生亮,说得便是你与萧九秦。
萧九秦又如何,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颂部像是忽然骄傲起来,柏砚心尖一跳,面上却没什么波澜,他试探着开口,可是,萧九秦并没有死,对吗?
这句话他问得十分忐忑,就连方才险些被颂部一箭射死时,他都没有这样不安。
哼!颂部脸色也只是变了一下,而后便不忿道:一时不察被那厮给跑了,若不是他手下的人太过忠心,我早就杀了他了。
一句话,柏砚从地狱回到天堂。
萧九秦未死!
你在想什么?颂部忽然下马,走到柏砚面前,越戟警惕地盯着他,好像只要颂部再往前一步,他就要上前捏断他的脖子。
并未想什么。柏砚敛了心绪,他现在能确定萧九秦没事,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颂部王子,即便你杀了萧九秦又如何,中原还有其他的萧九秦,就算他们不如萧九秦厉害,但是大梁根基深厚,绝不是一个北狄就能搬动的,更别说与你协议的那人其实自身难保。
你怎么颂部脸色黑了。
柏砚无所谓地摇摇头,我不仅知道郢都有人与你暗中联系,还知道那人是谁,唔还有,他骗了你。
你胡说。颂部飞快地否认。
是魏承唳,对吧?柏砚往郢都的方向看了眼,又加了一句,还有一个人,允仲。
柏砚说出魏承唳的名字时,颂部尚且能维持表面情绪,但是等他听到允仲二字时,便彻底怔住了。
因为柏砚没有说错。
之前那一战,北狄元气大伤,本来北狄王是打算韬光养晦,只等几十年后再战,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允仲找上了你,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的襄助
你在北狄受尽屈辱,便想借此机会与魏承唳分江山,可是万万没想到,萧九秦赶来的时机太巧了,你才勉强将手里的兵权稳住,有一部分归顺于你,结果一场大战就让你受到重挫。
萧九秦是大梁最强大的屏障,你战胜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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