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妖学院办公室内。
院长在和一位老人下棋,两人杀得不分上下,满头汗水。
还是院长活得更久,棋艺更高一些,终于一子之利胜出。
林启山叹口气,站起身,走到窗口:不行了,太累了,等会儿再下。
院长不强求,走到他身旁,望向热热闹闹正在排队准备出行的小妖灵们:这样的日子,真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是啊。林启山啧一声,我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再活一次。
而且是受了神的馈赠,寿命无端延了许多年。
院长也笑了起来,忍不住感慨:如果不是两位
他顿了顿,没有敢妄议神明,但后面的话他不说林启山当然也明白。
如果不是两位神明阴差阳错以异世神力修补彼此、将灵魂得以保留缓慢滋养,或许一切早已烟消云散。
生命树现在怎么样了?
院长转身朝棋盘处走去:从新叶出现,到现在这一百多年,根脉已经恢复了,估计彻底恢复也就这一千年里。
林启山缓缓点头:终于算是尘埃落定。
来吧,院长招呼他,再杀两局。
苏醒之后的这段时间,裴初去见了很多人,也去了很多地方。
期间,青行一直在他身旁。
这位曾经的堕神虽然早已除去了一身戾气,但日久月积的冷厉还是让人望而却步。
除了能和林启山、院长和之前的Z州圣庭的执法官们不冷不热地聊上几句之外,看其他人基本都是冷眉冷眼。
其中尤以辛瑞为甚。
青行,裴初小声提醒他,你收一收气息,那些学生都要吓了。
青行皱了下眉,移开视线。
辛瑞也冷哼一声。
台下窸窸窣窣,一双双眼睛眨啊眨。
哇,他们就是神明吗,长得真好看。
我妈妈认识那位九尾猫灵,他们之前也在妖学院上学
神明在谈恋爱吗?
辛瑞忽然说:都回去上课。
妖灵们于是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见状,裴初笑起来:辛瑞,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青行一皱眉。
辛瑞看向他,目光中的温柔一如从前:是吗,可能是太久没有见你了。
裴初想了想:好像是很久了
辛瑞谆谆善诱:那以后我们能经常见面吗?
裴初下意识道:当
不能。身侧的人突然冷硬地打断他们,目光冷得淬冰,滚。
辛瑞拧眉刚要开口,对方已经毫无神性地带着人倏尔消失了。
他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声。
幽静的禁制深林中,忽然有结界的波纹层层叠叠地震荡开来,一浪复一浪,如流水潺潺。
裴初死死地闭着眼,不肯睁开,随青行的动作颤抖着溢出几声。
他被迫抬手攀住对方: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个
他的声音有些抖,青行莫名加重了动作,不言不语。
裴初迷茫地睁开眼,恍惚又感觉他满身戾气又回来了,于是忍不住多问:你怎、么了?
青行倏尔抬起眼,眼底果然泛起暗色,俯身盯住他,最后却轻柔地吻在他的唇角,低声道:再多说两句。
裴初模模糊糊地嗯?一声:说什么?
换来的只有更沉默凶狠的进攻。
其实这种感觉不难受,甚至在相拥亲吻时有更满足的安全感,裴初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喜欢。
只是每次耗费的时间太久,一旦开始就要半天做不了别的事情。
做别的事情也可以,只是过程会更难忍一些。
结束时,裴初竟然感到了身体上的酸痛和困顿。
他觉得神奇,神竟然也会有这种感觉,于是问岸上的人:你不累吗?
青行目光一闪,看着他:怎么这么问?你累了?
裴初身子浸在清澈的河水中,趴在青石上,仰起头看他,打了个哈欠:我好困。
不舒服吗?青行眯起眼。
裴初想了想那种感觉,耳朵一烫,慢吞吞地缩进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眨了眨:舒服。
青行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上来。
嗯?裴初一呆。
青行顿了顿:水里也可以。
啊啊啊啊又看不到了!怎么又是结界!
气死了气死了!
呜呜呜青行大人真是过分!
风吹过来,河边传来窸窣的吵闹声,叽叽喳喳,格外热闹。
少儿不宜啊有年长的妖喟叹。
风吹过来,荡开一池的水波褶皱。
裴初睡得很沉。
青行看着他无知无觉的侧脸,仿佛一闭眼,又回到了血海漫天的那晚。
少年浑身血污,白发灰瞳,悲伤地望着自己。
他不敢回忆,更不受控制地想要随时确认对方的生命依旧鲜活,这种自我放纵无疑是一种病,甚至是黑化之后残存的恶,但青行甘之如饴。
醒了?耳边有人轻声问。
裴初迷糊着伸了个懒腰:嗯。
青行缓慢地与他拥抱,闭上眼,敛去破碎的神情,也掩去声音的颤抖:醒了就好。
阳光正好,水明天净,世上万物蓬勃生长。
幸好他们都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奉上心中的结局,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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