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鳏夫:我也不想的,还是他给的太多了。
所以现在,陆斯恩才在这间四面漏风的小房间里捣鼓破旧的煤油灯,被熏了一脸的烟。
天使突然站起来,走到窗户边。
怎么了?陆斯恩问他。
天使侧着头听了一会儿:有人在夜里哭。
陆斯恩也侧着头听了听,了然道:是史密斯夫人吧,她住在这个村的村东头。或许是有什么伤心事吧,我听马夫说她的丈夫常年离家,她一个人应该很艰难。
他转身准备休息。
天使不需要睡眠,他坐在窗口,静静地听窗外的哭声,凝视着灯火,坐了一整晚。
等到陆斯恩第二天走下楼,遇见史密斯夫人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
她穿着粗布裙子,身上扎的结结实实的,正在这里的水井里提水。
早上好,西蒙斯先生。
早上好,夫人,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史密斯夫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右手稳稳的拉着水桶,但是脚步有点蹒跚:是的,是的,我的丈夫昨晚回来了。他很辛苦,所以我今天要照顾他。
陆斯恩向房间的窗户里看了一眼,只能看见黑洞洞的窗口和闻见药的味道。
他对别人家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转头准备离开。忽然,陆斯恩瞄到了地上一个东西,停住了脚步。
那是半个脚印,湿漉漉的,里面沾着血。
与此同时,天使走到他身后,轻声说:跟上她。
第66章
的身后,跟在对方后面。
喂,等等啊,你就是这么跟踪的吗?!这真的是绅士的行为吗?
如果陆斯恩曾经在现代网络冲浪过,就能知道一个完美形容这种行为的词,叫变态。
任何人被紧紧地跟在后面都会有所察觉,这位史密斯夫人刚开始也有点疑惑,她先加快了脚步,再发现那位先生还是跟着她之后,她无奈的转过了头。
要不是这是白天,人来人往,她可能会怀疑这位绅士有什么私人品行上的问题。
这位夫人有一头微乱的褐色卷发,头发下面是同色的眼睛和一张圆圆的脸,身量中等但是很结实。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她放下手里的水桶,高声质问。
梅塔特隆也跟着停下脚步,垂下眼睛看着他。陆斯恩觉得梅塔特隆一直以来看任何东西都有一种悲悯在,只是他往往不把这种情感表现出来,但是这时候,他垂下的眼睛里怜悯格外明显。
史密斯夫人被这种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又喊了一声:先生?
梅塔特隆终于开口了,他温和的说: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在这里谈论这件事,夫人。你家里有人去世了对吗?是你的丈夫吗?
史密斯夫人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的面部扭曲起来,眼睛里放出愤怒的光。她用力且惊慌的呵斥梅塔特隆:先生!这样诅咒别人的丈夫可不是绅士所为,甚至是恶毒的!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让你诅咒的事!
她的一只手几乎指在梅塔特隆的鼻子上,梅塔特隆依旧没有生气,他只是沉默的注视,金色的眼睛清澈的像是荡漾着水,你知道我没有说谎,夫人。
史密斯夫人用力的喘息着,她恶狠狠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好像表现出了杀意,鼻尖发红,肺部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喘的像个拉破的风箱。
陆斯恩摸不着头脑,不敢说话。而梅塔特隆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这位天使始终都有一股超凡的气质,没有丝毫来自人间的欲望,以至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禁欲而淡然。就算是对着一个人表达出怜悯或者是其它情感,这种感情也总是淡淡的,只是一潭极深的水面上的一点涟漪而已。
任何人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都会经受不住的,他的目光里干净的你只能找到自己的倒影,好像整个人所思所想都被洞穿。
史密斯夫人果然也承受不住,她在一番愤怒的虚张声势之后,像是被戳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史密斯夫人垂下头,挎着背,非常疲惫的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你这么热衷于知道这件事,那就请和我来吧。
她重新提起手里的桶,向不远处自己的家走去。
她住在一个很普通的石头屋子里,这外面是篱笆围的院子,跑着几只鸡,这个房子是如此的平平无奇,把这一顿房子仍在整个村子里,陆斯恩都找不出来它。
史密斯夫人率先推门进去,陆斯恩最后一个进门,他关上门,才发现这间屋子的光线暗的吓人,他只能勉强看清身边的人,整件屋子只有一个高处西侧的小窗户透出一丝光来。
剩下原本房屋在建造过程中的窗户都被人用木板钉住了,木板严丝合缝,不透一丝光进来。
同时整间屋子都透出一股怪味来,除了他之前闻到的草药味道,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和腐烂的肉味。
史密斯夫人拿出一个煤油提灯点亮,陆斯恩透过这点光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
那个人看见有人进来,软绵绵的半坐起身,用一种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无力的,只有气声的嗓音说:玛丽.....是有人来了吗?
是的,我请了两位客人来到我家做客。玛丽,也就是史密斯夫人扬声说。接着她紧张地问:亲爱的,你还是不舒服吗?
我...没有事情,就是,有一点困。玛丽....你先招呼客人.....我再睡一会儿。
几乎是马上,他就闭上眼睛,失去了声音,陷入沉睡之中。
明明是白天,他却睡地特别沉,有人进来这么大动静他也没有反应,只有被子在一起一伏。
史密斯夫人没有理会陆斯恩,而是转向梅塔特隆,她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那就是我的丈夫。
梅塔特隆摇了摇头,他确实已经死去了,他的灵魂应该尽早回到天国的怀抱。这里留下的只有不安的灵魂和腐朽的肉体。
史密斯夫人愣了一下,反射性的反驳,声音尖锐:不可能,他快要醒来了,祂不会骗我的!你骗我!
梅塔特隆摇摇头,他不会,除了逆转时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一个人死而复生。而逆转时间则不是你能够做到的,同时也会付出无法预料的代价。他的灵魂正在痛苦的煎熬。
梅塔特隆不顾这位可怜的夫人的阻拦,跨步走进去,一把掀开了被子。同时,他的左手溢出淡淡的圣光,消解了附着在她丈夫身体表面的幻觉。
那一刻,陆斯恩无法避免的惊呼出声。
他看见,这位表面正常的青年男性在被子下面的脖子以下已经是一团烂肉了,四肢与躯干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白森森的骨骼碎片支棱在褐红色的烂肉里。
他的身体就像被什么重物重重的碾压过一遍,每个部位都变得支离破碎,难分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