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恩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来孔雀曾经在离开之前曾经递给他一个名片,并且表示想邀请他来参加他家里的私人舞会,还表示这场舞会规模很小,完全可以放心。
当时他没有在乎,随手就把名片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便宜弟弟接着说:他们发现你一直没有联系他们的意思,就让我来问问。
陆斯恩犹豫了一下,他不笨,只是不了解这里的规则,经过便宜弟弟的解释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他即将继承爵位,还知道这些人的把柄,最重要的是,他和那位天使认识,这有可能关联着末日的信息。所以他们向他展示出臣服的姿态,等待他首先行动。
但是,问题在于,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陆斯恩说,你们是不是想找我问审判日的事情,那你们就应该知道审判日开始了,我哪里有办法结束。
在《启示录》中说,在世界的最后一天,圣徒会先参与审判,而圣子会从天国中降临,为善者上天国享乐,为恶者被扔进硫磺地狱永受煎熬。
便宜弟弟表情有点扭曲,他小口吸气:我们当然知道,但是谁也不想死,所以还是要尽力试一试。这里每个人都是信徒,但是没有人是善者。
陆斯恩隐隐约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弟弟接着说:所以他们让我来找你,问你有没有办法。要是人都没有办法,那就要自己找出一条生路来了。
他们想?
杀死天使,召唤撒旦。便宜弟弟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他反反复复张开了几次嘴才将这句话说全,声音在颤抖。
陆斯恩霍然起身,你们疯了?!!
是他们疯了,我特意过来告诉你。便宜弟弟纠正他,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陆斯恩哥哥:哥哥,你也告诉我,你是不是也不信神,我们都是女巫的孩子,我们是一样的。那你为什么要维护这个天使?
陆斯恩一时间没有说话,他想起来那天见到梅塔特隆的时候,梅塔特隆从天而降,光辉照耀在天使身旁。他的眼睛有问题,那些璀璨的颤动的羽翼是他第一次清晰看到的东西。
梅塔特隆大概很多次救了他的命,还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把他从痛苦中拉出来。
陆斯恩想了想,回答便宜弟弟:大概是因为神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而梅塔特隆救了我。
陆斯恩接着问便宜弟弟,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便宜弟弟看向窗外,这时候天已经半黑了,他干巴巴的说:他们大概已经开始了。
窗外正是黄昏时候,太阳沉下去,散发着仅剩的光热,光影随之转移,好像恶魔妖鬼现世。
黄昏,也被称作是,逢魔之时。
梅塔特隆随手抓住一道人影一样的黑影,手指一搓就将它湮灭,他皱起眉头。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城市中徘徊,寻找邪神的踪迹,梅塔特隆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城市里阴影中滋生出的东西变多了。
现在还是一些弱小的怪物,等到它们吞吃够了人类的贪婪绝望痛苦,它们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且还有更棘手的,就是疫病。
这种神秘学上的疫病传染很快,而且不是现在的医学手段能够治疗的。就算要用神秘学的方法,治疗也并不容易。
治疗疾病要用神力为病人洗涤灵魂,关于灵魂,那是最高层次的力量,这会消耗掉他的天使的本源。
如果不救治,凡是感染过的人,会在短时间内发烧,咳血,皮肤发黄,短时间内就会奄奄一息,如果窥探的他的灵魂,就能发现,灵魂在被残忍的焚烧,最终变成一滩灰烬。
治疗疫病之后,病人的身体上还会受到病痛的折磨,但是那已经是可以治疗的了。
梅塔特隆随手将阴影毁灭,走入一家医院,他戴上了一顶贝雷帽,遮住过于引人注目的发色,穿高领风衣,带口罩挡住整张脸。
医院已经住满了人,富人在高层的病房里被服侍着,穷人就躺在通铺上呻吟。
整个医院忙得一团混乱,没人在乎梅塔特隆来做什么。
天使悄然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展开光明,悄然洗涤着被污染的灵魂。
一个医生推着小车经过,恍惚间在墙壁上看到了温暖的金芒与一个张开翅膀的天使的剪影。他眨眨眼,那一瞬间的光芒又消失了。
或许是看花眼了,医生想。
梅塔特隆身体向后靠去,用手扶着墙,低低喘了一口气。
天使虽然有人的形状,但本质上还是灵体,这种消耗对他来说也不算小了。
更何况暗中还有个邪神在虎视眈眈,梅塔特隆有一种感觉,这是一个针对他设下的陷阱。那只星空中的眼睛好像对着他投来恶意而戏谑的目光,你救还是不救?
梅塔特隆转身,看向病房中呻吟的人,目光柔和。
箴言说:你手中若有行善的力量,不可推辞,就当向应得的那人施行。做这样的事,是神所喜悦的。
陆斯恩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衣着凌乱,他冲出房屋,身后是老管家震惊的呐喊。
他不管不顾地冲上街头,伸手拦下一辆马车,跳上去,对那个车夫报了一个地址。
车夫驱赶马车,陆斯恩把头探出来,请再快一点,快一点!我有急事。
车夫依言加快了速度,他挥舞着马鞭,心里惴惴不安,这个衣着华贵的客人报上的地址很偏,是一个破败的教堂,旁边是一座荒废的公墓。
现在已经渐渐入夜了,着急到这里去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陆斯恩没工夫管他在想什么,他在心里祈祷,快一点,但愿能赶得上。
他从便宜弟弟嘴里打听出来了他们最有可能举办仪式的地方,一边差遣人用他家族的名义去报告给苏格兰场,一边担心警方赶不上,自己驱车前往。
马车夫在他的催促下越走越快,终于看到了那座教堂夜里黑色的尖顶。
一克朗加二分之一弗罗林,先生。
陆斯恩跳下马车,看也没看,随手把自己的钱包扔出去,奔向那座教堂。
第74章
陆斯恩向着那座废弃的教堂冲过去,通往教堂的路已经荒废许久了,路面坑洼不平,杂草丛生。他跑在路上,感觉干枯的草叶刮过自己的小腿,有点刺痛。
路边的树已经枯死很久了,黑色的树干在夜空中扭曲的伸展,树上的乌鸦被惊动,嘎嘎怪叫着飞向远方。
陆斯恩跑着,感觉到空气带着刻骨的阴寒气息。
他看不清脚下的路,重重地被一块尖锐的石头绊倒,鲜血从膝盖上流出来。
梅塔特隆顺手扶起一个快速从他面前跑过去,即将要摔倒的小男孩,顺手把自己的钱包塞在他手里。
地上很硬,你会受伤的。
小男孩抬起自己脏兮兮的脸,清透的大眼睛惊讶地看了梅塔特隆一眼,飞快的把钱包揣在怀里,钻进附近的小巷里跑掉了。
梅塔特隆看着他身上灰扑扑的破衣服,摇了摇头。
喂,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那个小孩就是为了偷你的钱,你还自己把钱包给他了。
梅塔特隆抬起头,看见街边上一个高个儿的棕发女郎,穿男装,肤白貌美,一看就出身富裕。
梅塔特隆回答:主说:你们求,必要给你们;你们找,必要找着;你们敲,必要给你们开,因为凡是求的,就必得到;找的,就必找到;敲的,就必给他开。
女郎点点头:玛窦福音,第七章。你是个教士?
梅塔特隆回答:不,我只是一个信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