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焯嘴角苦意泛滥,语气带着哀求的颤抖:我知道你是正直的人,别人不敢报道的内容你敢,所以我才会请你帮忙。而且,你也不会愿意见到那些人继续作恶,毕竟损失的是国家的财富。
即使要报道,我也不能只凭你一番话就随意宣传。我必须为我对公众说的每一个字负责任,所以我需要时间,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贺焯并没有失望,秦千柔是个好记者。
她大概是他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见到的最后一缕曙光。
那是自然,我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我保留了一份这些交易的副本,存在海外某家银行的保险箱里。如何取出,姜瑗知道。
秦千柔没想到,他竟会把这事轻易告诉她。
但她内心并不欣喜,甚至有淡淡悲哀。
若非穷途末路,贺焯又怎会对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交托这样的秘密。他自始至终都守着这个秘密,现在却坦白说了出来,意味着他也清楚自己的情况。
我只能说尽量,但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帮到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现在谁都指望不上。请李律师去约你,其实也只是碰碰运气。我找过几个人,没有人肯来,有些甚至连律师电话都拉黑了。
贺焯悲哀笑起来,他这一生,何其风光,又何其悲凉。
秦千柔准备离开,贺焯突然叫住她。
贺焯用极低的声音说:如果我死了,无论是哪种死亡原因,请一定帮帮姜瑗。
**
回到酒店,秦千柔还沉浸在跟贺焯的见面中。沈沂秋给她发了两条消息,她没来得及回复。
等到住在隔壁的同事来敲门叫她一起去餐厅,她才回过神来,已经晚上了。
她让同事先去,给沈沂秋发了通话请求。
电话很快被接起,喜悦又令人想念的声音传来过来,让秦千柔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
姐姐,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正准备去餐厅。
哦,那要多吃点,不能光顾着工作就将就。
秦千柔渐渐习惯了沈沂秋在生活细节上对她的唠叨,还有那总是于细微处流露的在意。
她勾了勾唇,柔声说:我不会亏待自己的。你呢,在做什么?
我啊?吃完饭了,在写作业。我们有一份大作业,下周要交,占总分的25%呢。
下周才交,你可以留着周末慢慢写。秦千柔本意还是不舍得沈沂秋平时熬夜。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小了许多,秦千柔以为是网差,刚要重拨就听到沈沂秋细声说:周末我想去看你。
微微一怔,随后了然。
她也想她,秦千柔很能理解沈沂秋的感受。
不是刚见过,怎么这么快又要见面了?
才不是呢!一如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分开几天了,好多个秋了呢。
秦千柔忍笑,今天是周四,她们分开了三天。
不过这周末不行,改一下时间吧。
沈沂秋大失所望,本来还准备给姐姐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周末真只能在家写作业了。
我这周只有一天的假期,而且我有一份紧急的工作需要处理。
秦千柔想了想,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贺焯的事。沈沂秋现在的状态很不错,她不愿意这孩子再被牵扯到这些乱糟糟的事情里。
况且,贺焯说的那些,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她还需要去验证。哪怕贺焯声称自己是他最后的希望,她也不觉得一个虚伪至极的人会幡然醒悟得那么彻底。
请她去见面,以这些信息作为交换,无非就是想利用她的公众影响力和个人能力,替他保护姜瑗。只有吸引了社会关注,姜瑗才能真正安全。
说到底,不过是场利用。
秦千柔懒得计较贺焯的算计,她在意的是他说的这些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很有必要及时上报,并且尽快将真相公布。不能再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浪费国家资源,背地里却赚着黑心钱。
不高兴了?等不到沈沂秋答话,秦千柔心头又放软了些吗,声音便随着心意也软了下来。
没有,只是有点难过。想到又要再隔好几个秋,才能见到你
呵呵秦千柔轻笑起来,声声入耳,字字挠心。
沈沂秋心头痒痒的,恨不能把姐姐抱在怀里。
真想念她的气息,想念抱着她的感觉,也想念她柔软微凉的唇。
沈沂秋红了耳根,却不敢让秦千柔知道她的小心思。
不过没关系,我愿意等的。
一语双关,秦千柔知道沈沂秋没忘记她说过的,需要一点时间。
回来以后,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每天白天跟沈沂秋发几条信息,晚上才有时间聊上一会儿。没有特定的话题,哪怕就聊几句白天遇到的再寻常不过的事,两人也觉得时间飞快。
总是觉得其实并没说什么,但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每次挂电话,沈沂秋都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秦千柔又何尝不是,距离对她们来说,也许并没有产生美,但思念跟牵挂却是实实在在的。
唯有分离,才能让她把自己的心意看得更清楚。
秦千柔心中轻叹:所需要的时间,应该不久了吧。
这周末没能如愿去海城见秦千柔,从海城却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温少则给沈沂秋打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则哥,你怎么来了?自从知道了他跟姐姐的关系,便这样叫他。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