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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夜半伤神,她突然很想问问,这些年恩怨纠葛,时清薏到底是怎么想的哪怕她现在甚至不敢用真名面对她。

时清薏一愣,手里的书卷落在膝上,她想了想,才在女君闭目中缓声开口:初闻陛下以及笄之年稳居帝位,料想必定是位雷厉风行手段严苛又威势深重之君。

她顿了顿,抬起眼来:后来亲眼见了陛下,才知陛下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瑰姿艳逸,世所无双。

令人,见之心折。

第12章谋朝篡位囚禁国师

徐昭苏落在榻边的手不着痕迹的紧了紧,半晌,才不动声色的睁开眼:是吗?

悲喜莫辩。

燃到尽头的灯花啪嗒一声溅落,烛火摇曳,时清薏放下书,声音从容又沉静:当然,世上该无人不喜欢陛下才是。

时清薏拿了剪子去剪灯花,这样一直晃对徐昭苏的眼睛不好,弄不好夜里又要疼了。

国师就不喜欢。良久才听见身后好似自嘲一般的声音。

时清薏愣了愣,灯火抖了一下,不知是谁的手悄然颤抖,声音低微,又好似是在强颜欢笑:那是她有眼无珠,不知好歹。

手抖的太过于厉害,竟然一剪子直接把灯芯剪没了,咔嚓一声,殿内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有人闷声开口:陛下先歇一会儿,奴婢去外面找盏灯来。

不等徐昭苏开口,那人已经步履匆忙的走了出去,步子太快简直像是在落荒而逃。

徐昭苏在黑暗里睁开眼,目光沉沉的看向殿外,那人走的太急甚至连殿门也没有关,是料定自己眼瞎目盲看不见,却不知自己的眼睛已经在慢慢恢复。

月明星稀,霜色的月光落在荒芜的殿中,一身白衣的姑娘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在门槛那里差点被绊倒,磕了一下又强撑着站起来,一直到扶着殿里的那棵枯树才深深弯下腰去。

以徐昭苏的目光看不清更多,只能看见那个向来冷情孤傲的人仿佛是痛到极致,以手覆住心口,一寸一寸俯身下去深深喘息。

时清薏在那里站了多久,徐昭苏就在她身后看了多久。

一直到深夜,时清薏才像终于缓过来一般,撑着树艰难站起身来,她没去找灯,而是放轻脚步声再次走进殿内。

女君已经在她起身的前一刻闭上了眼,只能听见微弱的脚步声,很久才有人坐在她榻边,一只温凉的手抚上她鬓角,在无声中悄然描摹着她的五官,从紧闭的眉眼到挺翘的鼻梁,最后落在她唇角,拂开了一丝落在她颊边的碎发。

那人靠近了她,身上是寒梅凌冽的幽香,声音苦涩又温柔:陛下自然配得上更好的人。

徐昭苏藏在锦被下的手痉挛了一下缓缓紧握,那人重又俯身下来,贴近她的手臂靠了下去,再无言语。

就在徐昭苏真的要睡过去前,才从模糊中听见一声仿佛要落进风里的叹息:是我,配不上陛下。

她蓦地睁开眼,蜷缩在她手臂边上的人已经睡了过去,那样冷情倨傲的人如今屈尊降贵至此,只用额角触碰她的手背,仿佛再多靠近一分就是僭越。

徐昭苏眼底有幽光闪烁,像黑暗里一条伺机而动的蛇,尖利的指尖像蛇信一般一寸一寸割过时清薏脸颊,语气讥讽:你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么?

她徐昭苏也是学着帝王之术被无数国之栋梁亲手教养长大的,精通权谋算计,治国理政,同一个坑怎么会踩两次?

这样一个口蜜腹剑心如蛇蝎之人,就算说的再怎么好听都是假的,她绝不会再信她第二次。

她确实舍不得让时清薏就这么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实在太便宜她了,她要她好好活着,把自己经历过的所有苦楚全部都百倍千倍奉还!

她要把她关进笼子里,经受自己所受的一切痛苦,那时候她倒要看看,这个巧言令色蛊惑人心的人,该要怎么跪地求饶。

狠狠划过女子脸颊的手途径唇角时时清薏似乎是梦见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声呢喃,红润潮湿的嘴唇一张一合,热气喷洒,恰好落在了徐昭苏指尖。

就像是一个,若有似无的吻。

徐昭苏心底被什么拨动了一下,恍惚听见那人嘴里漏出来的一个字,似乎是,昭。

她还要再听,那人已经死死咬住唇角,把唇色咬的惨白,哪怕是在睡梦当中,似乎都不愿意把那个名字吐出来。

让人,想把她的嘴撬开。

呵,怎么喊孤的名字就这么脏了你的嘴?

徐昭苏也知道跟一个睡着了人负气是有多愚蠢,可还是忍不住心底遍布的戾气,她曾经恨不得把万里江山都拱手送到她手边,哪怕是养条狗也该养熟了,但时清薏就是养不熟,还反咬一口。

无数的脉络交织起来,让她生出一股悲哀的寒意,时清薏,或许是不喜欢女子的。

她摩挲着女子咬紧的唇角,压下心中暴戾的想法,安慰自己没关系,如今她想要活下来就得依附于自己,等以后自己重登帝位,让她嘴里寒着冰,喊一万遍自己的名字就是,少一声就扔进蛇窟里去,她可是最怕蛇的。

她嗤笑一声,压下心底心乱如麻,缓缓闭上双目,告诉自己她只是在求一个苟活于世的机会罢了。

真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也好,贪生怕死有所惧,才能拿捏的住。

第二日时清薏刚醒就被罚去跪台阶,似乎是拿定主意觉得时清薏是在赎罪,徐昭苏甚至有越来越过分的趋势,早膳过后甚至让药童拿过去一杯满满当当的热茶。

系统感念不已:女君果然还是心疼你,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时清薏面无表情的回怼:你在做梦。

药童一脸尴尬又无奈的走过来,跪在台阶上的女子洁白的裙裾已经沾上污泥,她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被赶出来,料峭的春风一吹,饶是坚韧如当朝国师,也在发抖。

陛下的意思是,让您端着这杯茶

时清薏神色疏冷,正伸手去接,药童更为难了,犹犹豫豫:陛下的意思是让您,用手

而不是端着托盘。

时清薏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茶杯里是刚刚用沸水沏好的新茶,滚烫无比,还在养伤的手卜一碰上去就是一个瑟缩,却仍是稳稳当当的端住了,不久后血色就晕染了纱布,女子的脸色也惨白如同金纸。

手掌里未曾愈合的伤口裂开了。

系统:我错了。

我怎么会这么天真的觉得女君这么快就会被感动。

徐昭苏微微阖着眼,等了一会儿才抬眼去看,透过眼上一层薄纱只能看见一截藕玉般的手臂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抖的厉害,却没有放下更不曾求饶。

手中茶杯几乎被捏碎,她眼底寒意更甚,冷冷道:再去给她换杯热茶。

药童:

我一直以为是陛下落难,时清薏那混账落井下石,欲对陛下行苟且之事,事到如今,怎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系统看着时清薏快被烫熟的爪子,默默开口:宿主,要不然,我给你调低疼痛阈值吧。

疼痛阈值一个月是不是只能调一次?

系统翻看了一下记录:好像是。

时清薏沉痛的闭上眼:那算了。

留着还有更重要的时机要用。

系统欲言又止,终于没忍住:其实,你昨天叫一声女君的名字,她就放过你了。

她的要求多低啊,知道你可能不喜欢女人,在她心里,只要你忍住恶心叫她一声就放你一马,可你非不叫那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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