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声呼啸,时清薏闭上眼打算睡个回笼觉,睡前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守在自己床边,像是生怕她会跑了。
你就打算把我困在这儿一辈子吗?
姜知意耳朵动了动,听出来她声音里满满的疲倦,连忙过去顺着她,为难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偶尔还是可以出去的,我们一起,春天去看院子里的桃花,秋天
她没说完,时清薏冷笑了一下,把眼睛闭上了。
姜知意也不恼,靠在她的手边,悄悄伸出一只手潜入被窝握住了她的手:清薏,昨天,你生气了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时清薏的脖颈就开始隐隐作痛,她牙口不知道怎么长的,好的出奇,咬一口下去就是一个印子。
她曾经质问过姜知意,那时候她就只会道歉说对不起,道歉从善如流,却屡教不改。
如果现在开口问她,大概会得到她理直气壮的回答反正都不用出门了,咬一口也没什么。
时清薏翻了个身,把这些糟心事扔在了后头。
姜知意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来,果然是生气了不愿意理她了,清薏是不是很失望?
她下意识的咬紧自己口腔里的软肉,直到刺痛使她松开牙齿,已经有铁锈味在口中弥散,她不知道时清薏睡着了没有,她只是躺在她身边,开始絮絮叨叨的开口。
清薏,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太害怕了,我爸妈的婚姻一直很失败,我妈很骄傲的一个人,在她心里遇见我爸是个错误,生下我也是一个错误,可她那么骄傲,骄傲到不允许自己回去找外公外婆,所以她一直想让我做到最好,她对我很严苛,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达到她的要求,可她最后还是走了
后来我寄居在伯父家里,伯父老是打伯母,对我也是非打即骂,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可你骗我,你对我好都是为了耍我,我听见你说她吸了一下鼻子,我听见你说,你最恶心的就是同性恋。
时清薏紧闭的眼终于睁开,身后的人还在小声说话,声音带着哑意:后来你对我那么好,我以为我们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的,可是你又走了,你不要我一走就是三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只是想长长久久的和你在一起,清薏,我不想伤你的,我好怕你随时都可以不要我,我的脸上有疤,腿也没了一只,还威胁你留在我身边
她的语气那么可怜,似乎又在哭了,就在时清薏想转过头去抱她的时候,姜知意似乎终于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自食其力的撑着胳膊爬上了床,隔着棉被抱她。
她的声音是沙哑的,明明是温和的声线,听着却莫名有些阴沉:现在也好,你出不去,我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你终于属于我了,会一直一直在我身边。
清薏,你属于我了。似乎是怕吵醒了熟睡中的人,她温柔且克制的亲了一下她的发尾。
时清薏一怔,终于确认姜知意已经有些魔怔了,她想不起来这些不安是从哪里来的,不是一朝一夕,经年累月,只是在她面前,姜知意一直伪装的太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知意果然没有再让她出门,姜知意一般都在家守着她,偶尔实在不能推掉的事情也会出去,门上会落锁,外面有人守着,别墅里安着监控和甚至随时监听她的手机。
她的任何行动都逃不过姜知意的眼睛,时清薏这一次倒是很听话再也没有逃跑的举动,只是一个人在家实在太无聊,开始重新买了一堆东西开始在别墅里面画画。
画布和颜料到的那一天下着大雪,姜知意从外面回来推开门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掀起嘴角笑了笑:这就是你去国外三年追求的梦想吗?
比我重要是吗?
她很委屈的,语气却无端锋利:给我画一副好不好?
时清薏拿着调色盘的手莫名的一抖。
第51章卑微偏执学霸
时清薏拿着画笔的手抖了一下,小时候她学习不好她爸让她去拉小提琴,学音乐,她在那个小小的教室里练了一年以后出去参加比赛,惨败在一个女孩手里,那个人是姜知晴。
有些人就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旁人难以企及,她在明白这件事以后就扔下了小提琴,后来她喜欢上了画画,那时候她才明白,喜欢一件事是什么感觉。
是骄傲的人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也依然热爱,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梦想。
再后来
她蓦地垂下眼帘,斑斓混乱的颜色在掌心晕开,沾在了修长的指尖,熟悉到闭眼都能清楚分辨的颜色突然不知从何下手。
门边的女人围着卡其色的围巾,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静的看着她,绮丽偏褐的眼眸透露出某种不安的执念,嘴角的弧度却缓缓垮了下去:怎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钟缓缓走过了一个小时,时清薏终于还是扔下了笔和调色盘。
她的神色有某种心灰意冷的凄然,声音很轻:我画不出来
门口的女人似乎没听明白,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纯挚又干净,时光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看起来还像是三年前那个懵懂的高中生,她问:怎么会画不出来呢?
她神色如此温柔,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扣紧了轮椅的扶手,温柔的面具在她脸色寸寸崩裂。
三年前的那个秋天,她曾经在她的草稿本上看见过无数的自己,害羞的、乖巧的、睡着的、认真的
事到如今,她竟然说,画不出来了,怎么可能呢?
姜知意不相信的推动轮椅,推的太快差点失去平衡,她一直推到时清薏的面前,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巨大且脏乱的画布。
明明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人影,却又被人在最后的时刻用鲜红的颜料全部泼上去毁掉,未干的颜料从画布蜿蜒而下像是浸透了鲜血。
姜知意的指尖在发着抖,像是想伸手去摸摸那张画,真的碰到了却又下意识的后退:为什么要毁掉?
为什么?!她像是根本克制不住自己,伸手就去推倒画架,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时清薏旁边就是一张巨大的桌子,调色盘画笔甚至还有宣纸和花瓶都堆在一起,地上还有散开的画笔颜料,她发着疯一样砸掉所有东西,砸完瑟瑟发抖的抱紧了自己,哭声仿佛是小兽呜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怎么会画不出来你只是不愿意、你不愿意给我画了
她几乎要声嘶力竭,那些对比清晰的可怕,三年前的时清薏会捕捉每一个细节画画,会主动亲吻她,会想和她有以后,可现在的时清薏,她只想走
她只想离开自己。
这个念头疯狂在她心头萦绕,绝望的深渊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她浑浑噩噩的凑上去企图抱住那个人,甚至忘记自己已经残疾,整个人从轮椅上一下子掉了下去,摔进了遍地狼藉。
清薏,你别走,对不起,我只是想你陪陪我
她抱住了时清薏,而后刺目的鲜血映入她的眼帘,让她一下子整个人僵住。
桌子上有着漂亮的玻璃花瓶,插着姜知意每天送来的鲜花,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百合,姜知意不忙的时候会亲自抱回来修剪,一枝一枝插在花瓶里,摆在时清薏的桌上。
她从没有想过,那竟然是伤人的利器。
她推倒画架的时候玻璃瓶翻倒,划伤了时清薏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