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嫂子念念叨叨的说管事的怎么偏看你不顺眼,对其他人都宽容就对你狠,说着要她脱了衣裳给她上药。
我被佟家捡来才保住一条命,多做点事也是应该的。时清薏呐呐说着,拒绝了曾嫂子一片好心,偏过身子,我自己上药就好,不麻烦嫂子了。
这孩子,曾嫂子取笑她知道羞人,起身拍了拍衣裳,过两天佟老板要到乡下镇子里收租子,看着你年纪也到了,正好我乡下有几个年纪正好的侄女儿给你相看相看。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啊,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以后的日子总还要过的不是?娶个媳妇在府里多干两年,也成个家,就不比其他人差了。
时清薏却没在意这些而是蓦地抬头:佟老板也去吗?
是啊,前两年都是管事的和表少爷去的,今年不知怎么的佟老板要亲自去,所以才带的人多些,正好把你带过去,年轻力壮的好做事。
时清薏这才松了口气,万一佟霜聘不去她去了,佟霜聘哪天从后门回来没看见她
她按住自己磨破的肩膀,钻心的疼。
佟府出门的排场不算小,在城里都坐的汽车,回乡下倒是用的马车,后面板车跟了两三辆,东西不多,预备是回来的时候带东西的。
佟霜聘坐的前面马车,掀开车帘子往后瞧了一眼。
天蓝云白,周遭景色都是雨过天晴的清新秀丽,时清薏坐在板车上垂下来两条长腿,正微微笑着跟旁边的人攀谈着什么。
看着心情很好,就是背后都薄衣裳能看见肩膀渗出来一点血迹。
她神色微冷,旁边已经多了马蹄声,佟谷陇骑着高头大马在她马车旁停下:表妹,你在看什么呢?
他们这些前朝遗老骑马是必学课程,只是如今城里到处都是洋车还有火车,再也不是当初他们能在城中策马引人侧目的时候了。
能有些彰显身份的东西总是让佟谷陇能心里好受些。
没什么。佟霜聘垂下眼,有些厌烦。
佟谷陇刚好遮住了身后时清薏的身影。
到乡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乡下河堤上早早就有人蹲在草丛里等着,看见这一连串的人连忙就回头叫人过来,一时老老实实过来了几十人。
佟家在乡下也还有一个老宅子,就在山神庙下,依山傍水,佟霜聘亲自过来让这些老人格外高兴,年轻人去稻田里捉了鱼逮了虾,又把腊肉和山货都摆出来,热热闹闹的一个晚宴就差不多了。
佟霜聘先跟几个老人在稻田边走了两遭,回来时天已黑了。
刚进门就看见一只大公鸡腾地冲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姑娘就扑,正要扑过去的时候斜侧里扔过来一把刀,一击毙命。
几滴鲜血溅在年轻人苍白的侧脸上,她却没来得及管刀,先蹲下身去问那姑娘有没有被吓到,又扶着人慢慢站起来。
没事吧?
声音极温柔,佟霜聘脸上却好似有狂风暴雨将来。
这样的声音让她想起来几年前的那场事故,这个人也是这样捂住她的眼,声线温柔的挑不出错处,同她说,别看。
她率先跨过去了,当根本没看见一般,神色极冷,周围都像是蒙了一层霜雪。
老人家以为佟霜聘觉得他们没有礼数,斥责了一句怎么在这儿打闹,让他们滚回后院去。
扎着辫子的年轻姑娘小声跟她说谢谢,拎着鸡跑回去了。
时清薏:
曾嫂子看见她愣在这里,连忙拿着菜过来拍她肩膀: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追上去?
我给你相看的女娃,长的多标致啊。
时清薏:
她突然有些哽住了,却只是望着里头,不敢进去。
她当然想追过去的,可想追的却绝不是曾嫂子说的人。
佟霜聘走的格外快,已经只能看见背影,因为腿的问题一瘸一拐的,艰难但迅速的离开。
乡下的晚上格外宁静,只能听见虫鸣阵阵,因为没有屋子,他们这种顺带过来的几个人挤在一个通铺上睡觉。
几个男人在一处,时清薏不愿意睡,大晚上的出来坐着,这里倒还是跟佟府一样,后院都是下人们住的。
曾嫂子还在院子里挑挑拣拣的挑豆子,看见她出来招呼她帮忙自己挑,又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说她。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还羞什么啊,你老实跟你嫂子说,看上了秀儿没有?
唉,我刚跟秀儿爹妈说了一声,人家说你看着太单薄了,秀儿没说话,但问起你的时候脸红了,小时啊,你是怎么想的?你说说?
时清薏沉默着帮她剥豆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嫂子,您别操心我了,我心里有人了。
有什么人啊,你说了嫂子我给你去说说,这佟府就没我不认识的人。
曾嫂子拍着胸脯打包票,时清薏无奈的笑了一下。
她喜欢谁,说了曾嫂子也不敢真的去给她说媒,恐怕当场让她醒醒别动歪脑筋。
曾嫂子还要再催着她说话,后门却砰地一声开了,时清薏赶紧站起来,狼狈的想跑。
嫂子,我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回来了。
曾嫂子想拉她没拉住忍不住摇摇头:自己终身大事不乐意说,天天守着后门,不知道的以为喜欢的什么人在后门天天偷着相会了。
乡下的后门出去是一条小巷子,幽深蜿蜒,时清薏刚推开门,就有人一下子压了上来,扑过来就啃,一身的酒气根本不是佟霜聘那样诱惑的酒香,还是一股子臭气熏天。
鹊儿表妹
第145章强取豪夺民国
是佟谷陇。
时清薏偏过头,恶臭扑面而来,长时间在军营当中训练得来的条件反射让她瞬间想暴起伤人,又不知察觉到什么突兀停了下来,只是拿手挡住,声音沙哑的让他放开。
酒鬼哪里分得清楚人,毛手毛脚的去撕人的衣裳,嘴里骂骂咧咧:贱胚子老实点
她阻挡不了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哭声,布帛被撕裂开的一瞬扑在她身上的人轰然向后倒去。
沁冷的月色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下,佟霜聘就站在佟谷陇身后,眼里尽是阴狠。
时清薏劫后余生一般沿着后门缓缓往下滑落下去,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呜咽,两只手紧紧抱住自己,把头埋入膝盖里,遮住了眼里盈盈泪光。
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她就靠在门上,脊背微微颤抖,哭的可怜让人心疼。
佟霜聘却突然生出莫名荒谬的感觉。
时清薏是这样的吗?
不,记忆里的人不是这样的,她嚣张肆意,跋扈狡黠,拿着枪颐指气使,是在戏园子里看见她直接就上手抢的不守王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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