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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裴云景倒是承认了,还亲自送他手上。

沈辞每月那点俸禄,就是让他不吃不喝攒到死也是攒不够三百两的,换个富贵人家要一下子拿出三百两也不是件易事,裴家家底有多少他不知道,但三百两真的不是笔小数目。

五少爷,这不能收。沈辞把信封重新搁回桌上,摇头道。

裴云景脸色更沉了,布满血丝的双眼阴森森看过来着实瘆人,冷声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让你拿走就给我拿着然后滚出去!

前面和裴云景心照不宣地做了个恩怨两清,沈辞这会儿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有些好笑,又摇了摇头:五少爷的好意属下心领了,但真的不能收。

裴云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讽笑道:我对你有狗屁好意!京城的浑水你以为这么好趟?你是从我这儿出去的人,我怕你去京城丢我的脸,这三百两是买我自己面子的!他拿起信封砸到沈辞身上,我不想有人找上我,说我教出来的下属不懂规矩。所以劳烦沈经历以后惹了事,就拿这三百两去摆平,这辈子都别再让你的任何事传到我耳朵里!

信封落地前,沈辞还是接住了,裴云景这副样子再说下去又没法收场,他收起三百两银票,说了句属下告退,好歹和裴云景勉强保住了好聚好散的结局。

沈辞回家后把三百两银票塞给沈澈:裴云景给的,你拿着。

三百两?!他还真是大方沈澈被这数目吓了一大跳,赶忙丢回去,京城做什么都要银子,他这是怕你吃亏。这也是我和你师娘担心的,你拿着我们都好放心。

沈辞扶额道:要是被言官知道我揣着三百两银票去任职,要参死我。

京城有几个人干净的?你偷偷揣着谁还管你?沈澈帮沈辞把银票塞进包袱里,裴云景不欠你,裴家欠你可多了,你就当裴家补偿你的。

沈辞沉思少顷,道:那我拿去给陛下,他缺钱。反正裴家的钱也都来路不正,正好充入国库。

连夜逃亡北上,国库现在是空得一个子儿也没有,听说这个月新都官员的俸禄都别想发出来,沈澈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国库是缺钱,但你这三百两又能顶什么用?是够发所有人俸禄还是够养兵打仗啊?

沈辞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万分正确,还把银票塞得更隐秘点,说道:能帮到他一点都是好的。

小皇帝到底是哪里好了,能让沈辞这般死心塌地?

想不通这事的沈澈没等再教训几句,沈辞已喊了声师娘,我走了,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门,脚步轻快得仿佛是小郎君要去夜间私会谁家小姐,眨眼间就只余远去的马蹄声。

沈澈长叹一声:儿大不中留啊。

第9章居安思危

自从听说沈辞已经启程来乐州后,谢如琢眉眼间的笑意就怎么也藏不住了,白日见到孙秉德都能关心几句首辅的身体。

昨日任命锦衣卫新指挥使的圣旨刚发出去,接了旨的卫央循例进宫谢恩。

孙秉德同意卫央任锦衣卫指挥使在谢如琢意料之中。卫央生父是上一任宛阳总兵的副将,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母亲又是秘密潜伏在羌族的大虞细作,也为国而死,是天下皆知的忠烈之后。卫家和宛阳宋家有姻亲,卫央从小在宋家长大,被宋青阁父亲灌了一脑袋的忠君爱国之言,这样一个人就是孙秉德也挑不出毛病。

故而卫央若不是穿着飞鱼服,走在路上恐怕没人会认为他是锦衣卫,他从头到脚都仿佛写着一个正字,行为举止俱有些过于一板一眼,但因太寡言,表情也太少,确实让人自然地退避三舍。

谢如琢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卫央:朕只说一句,锦衣卫忠的是皇帝,不是朕,哪日朕不坐在这里了,谁来坐着,锦衣卫就对谁效忠。

才十七岁的皇帝说出这种活像行将就木的话来,换个人得心惊肉跳,但卫央眼神都没变一分,颔首道:臣知道。

谢如琢把玩着新刻的私印,指腹摩挲过底部沟壑,说道:宋家的二公子是在锦衣卫吧?朕没记错,是叫宋青来?算起来,他是叫你小舅的。

宛阳宋家已故的宋总兵与元配夫人生了宋青阁,元配先一步逝去后,又娶了卫央的姐姐做续弦,生下一子,便是宋青来。

不比宋青阁从小听话懂事,二公子宋青来堪称无法无天,长辈叫他往东他一定往西,学堂待不下去,军营也被他折腾得谁见了都跑,宋老爷子生前对这儿子头疼得很。

卫央入了锦衣卫后,宋老爷子左思右想,也把十七岁的宋青来丢去锦衣卫了,这下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还能翻了天不成?

宋老爷子病逝后,宋青阁忙于边疆军务,看着宋青来这位祖宗的重任全在卫央一人身上。

饶是卫央这等少有表情的人,谢如琢都清清楚楚看到他在听到宋青来后眉头皱了一下。

看来宋二公子这些年毫无长进,还是让人十分头疼。

卫央回道:是。在北镇抚司做副千户。

印章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谢如琢道:提他做千户吧,你刚接手,还是要几个自己人帮衬着的。

卫央规矩地叩头行礼:臣替青来谢主隆恩。

谢如琢挥挥手让他退下了,想起宋青来,倒是勾起了许多前世回忆,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到了吃午饭时,何小满从东厂处理完事入了宫,在殿门前,伺候的内臣慌张拉住他附耳一番低语,他紧蹙着眉点点头,提着大红曳撒迈过门槛,先去看谢如琢吃的饭菜。

果然如内臣所说,谢如琢吃的是简单的一荤一素,荤菜尚且能入眼,素菜清淡得如同白水里捞出来,而那碗米最是扎眼,竟是普通人家都会选择扔掉的糙米。

陛下怎么吃这个?何小满握住谢如琢的手腕不让他再吃,今日是谁送的饭?

谢如琢咽下口中的饭,抬头看他,笑道:是我自己要吃,别怪下面的人。

何小满不能理解:陛下为何要这样?

糙米里还夹着没剥去的谷壳,入口硬得跟石头一样,吃多了不好消化,谢如琢眼前的碗里只有小半碗,他垂眼又笑了一下:朕不知道孙秉德,韩臻,还有其他人每天在家吃不吃得下好饭好菜,反正朕是吃不下的。

何小满怔得一颗心也跟着狠狠跳了一下,沉默不语。

谢如琢的笑意变作自嘲:你别看现在所有人都如何日思夜想地谋划着南下,谋划着重回故都,过个三年五载,甚至不需要那么久,可能只需要一年,半年,等他们习惯了新都的繁华,就会忘记坪都,也不想回去了。他轻叹着摇头,可是我不能忘。这些事终究还是要我去做的,没人能代替得了。

前世他们在乐州待了整整十年,当年跟着北上的人里,有人埋骨于此,有人在乐州的纸醉金迷里忘记了来这里的原因,有人等到可以回坪都那天却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人性本如此,居安难思危。

这一世的谢如琢不想自己最后再变成那样一个无情无欲的帝王,但他接下的担子却还要背着,谢明庭才八岁,若他不做这些事还有谁能做?

对十七岁时的谢如琢来说,坪都留给他的回忆没有一处是好的,他从没见识过街巷有多熙攘,上元节的花灯有多精致,秦楼楚馆的琴声有多美妙,他只记得荒凉的宫室,鄙弃的冷眼,还有母亲尖细的红指甲刺破头皮的疼痛。

可他是皇帝,他要强迫自己记得坪都的一切,带着所有人回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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