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121)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谢如琢又腻着他说了会话,而后嘎嘣嘎嘣把一碟桃酥都吃进了肚子里,本来沈辞要陪谢如琢吃完饭,之前送去兵部过目的下年出征辎重数目预算,兵部说有些具体条目要与他详细说说,他只能又无奈地出宫去,趁着兵部几个主事的还没散值回家,赶去兵部谈事。

十二月又是地方官入京述职的时候,兵部出入的有不少不不怎么眼熟的官员,但人人都认识沈辞,见了他都会停下打个招呼,他也叫不出名字,点个头算是回应。

他正准备进去,却意外在门口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回头往稍远的地方看了眼,果然看见了裴云景。

一年半不见,裴家遭逢大变,裴云景瘦了许多,脸色显得愈发苍白,眼窝也更深地陷落下去,但他脸上那股令人厌恶的阴郁感倒是散去了不少,从前的嚣张跋扈都收敛了起来,在冷风中瞧着形销骨立,抬头看过来,也瞧见了沈辞,目光顿了一下又淡淡转开来。

沈辞再看向在门口与兵部官员说话的杜峋,耳中听得是在说沧州卫所旱情后的补偿问题,沧州去年到今年受旱情和卫所军暴.乱的影响,卫所屯田几乎颗粒无收,又出了裴家那档子事,重整卫所、重恳荒田、安置军士的事宜在这半年里还在慢慢推进,朝廷也不可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银子,只能分批给。

六部说白了还是看碟下菜,从前裴家如日中天,银子给的比谁都快,现在裴家败落了,银子可就不是好拿了,兵部又拿前线要打仗做幌子,拖个一两个月也不好说什么,但这一两个月对沧州卫所来说却是度日如年,要顶住上下压力稳住局面实在不是易事。

从前杜峋跟着裴云景也是跋扈惯了的,沈辞倒也很少看到他会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拉着兵部武库清吏司的一个主事麻烦对方帮忙尽快支出来下一批的银子,那个主事皱着眉并不怎么理会。

沈辞多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快步进了兵部去找韩臻和两个侍郎谈辎重的事。

今日这几个人倒是对他还挺客气,谈得也还算顺利,快散值时,几人说要去赴宴,把剩下的事丢给下面的官员先走一步了,下面的人多半是与杜若相熟的,对沈辞没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何况他们都与沈辞的官职相差许多,也不敢怠慢,很快就帮沈辞办完了剩下的事。

沈辞拿着盖好了兵部印信的文书正准备走,见到武库清吏司的郎中白跃和之前在门口遇到的主事走进来,叫住他们,走上前低声道:裴家的人走了吗?

主事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和裴家不对付,忙道:还没走,在门口又拉着武选清吏司的人呢,沈将军要不先坐会?

沈辞沉默片刻,对白跃道:沧州的卫所也不容易,白大人也是去过沧州的,眼看也要到年节了,裴家现在不比从前,下面的军士都等着朝廷的银子,他们拿不出来以后也不好做事,白大人能不能帮帮忙把下一批银子这两天支过去?说着他向白跃拱了拱手,算我欠大人一个人情,改日我请大人吃饭,以后大人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尽管说。

沈将军言重。白跃赶忙回礼,沈将军都这么说了,这点忙自然会帮的,虽然下官在兵部不是说了算的,但也说得上几句话。

沈辞颔首道:多谢。

他谢绝了兵部官员留他喝杯茶的邀请,拿着文书离开了,到了门口,杜峋和裴云景竟然已经走了,但想必也没这么快回沧州,白跃既然答应了肯定会解决。

那头裴云景和杜峋正往驿馆走去,心情都有些沉重,谁知兵部又派了个人来追他们,请他们回去,说银子的事可以解决,先去领一份文书,明日再来找部堂大人盖印。

裴云景立刻猜到了什么,回去拿了文书便往与驿馆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就看见了沈辞的背影。

杜峋追上去叫住沈辞,问道:兵部那边是你帮忙的?

也是去办事,顺口提了一嘴。沈辞没想到自己面子这么大,这事转眼间就有了眉目,再想起前面杜峋说了那么多都没用,心中也有些唏嘘,回头看了看,没瞧见裴云景,这人要面子,想必也不太好意思见自己,他一个人撑着裴家也不容易,举手之劳罢了。

杜峋道:替五少爷说声多谢。

沈辞问道:他身体还好吗?

就那样吧。杜峋低声道,还是吃着药。

沈辞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杜峋手里,道:里面是三百两银票,就说是沈辞还给五少爷的。

天色渐阴,像是要下雪,沈辞继续往澹台巷走去,快走到巷口时,杜峋竟又追了上来,微微喘着气,把手里的信封又递回来,道:你拿回去吧。五少爷说,他喜欢两不相欠,再不济也是别人欠他,当初沧州退战,陛下想见裴将军,你来找他,是他搭的线,就当抵了这次的人情。从前也说不清谁欠谁,就当都不亏欠了,你要是觉得拿着那三百两银票心里不安,那就当你是欠他三百两,这辈子都不必还了。

沈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心里说一句,这确实是只有裴云景才能说出来的话,不要脸又不讲理,他也没再多说,重新收回了那三百两银票,往前头看了眼,裴云景拢紧披风,正侧着身咳嗽,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也回看了过来,眼中清清淡淡的,没什么情感,像是能从那双眼中看到过往的繁华落幕,留下冬日的寂寥苍凉。

裴云景终究是没有上前来与他说一句话,转身上了马,先一步离开往驿馆的方向行去。

今年年节和往年无甚区别,不过在开朝后,朝堂就忙碌起来,为谢如琢开春后的御驾亲征做一应准备。

春分前一天,谢如琢在宫中大宴群臣,为明日的出征践行。

众人没有想到皇帝今天这般放得开,举着酒杯亲自走下来与众臣碰杯喝酒,与他们谈笑风生,说到兴起之初便肆意地放声大笑,让人相信他确实会带着这样的豪情壮志在第二天挥师南下。

谢如琢一直都不太会喝酒,早就有些醉了,神志也朦胧模糊,他眯着眼看殿中的觥筹交错,众臣见他心情好,也跟着放开来,互相敬酒谈笑,即将重回坪都的喜悦也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神,不少人也半醉半醒,一起回忆坪都的盛景,遥想先帝登基时皇极殿的巍峨威严,几声叹息几声悲泣,击箸高歌,大哭大笑,放浪形骸。

旁人以为这条路走了五年,弹指一挥而已,可其实他走了两辈子,数十年,前世与今生所有熟悉的和陌生的人事在眼前交叠又分离,他看见了许多人,年轻的,年老的,意气风发的,英雄迟暮的,他们有些还活着,有些已经死了,有些会入梦,有些就此在记忆中淡去,他在光怪陆离的画面中走走停停,耳边似是长歌当哭,似是笑语笙歌,他像孤身一人游历红尘,又像身在其中随波逐流。

前世今生都像是一场醉一场梦,到了今天也没有必要再紧抓着什么不放,他也大笑起来,高声道:载酒行,归去矣。千古兴亡一醉!

孙秉德坐在最前方自斟自饮,没有加入这场混乱的狂欢,谢如琢摇摇晃晃地走上前,酒樽磕在他的桌上,给两人都倒满了酒,清澈的酒液洒出来顺着桌沿滑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元翁,朕敬你一杯谢如琢面色已是醺红,桃花眼中浸着水光,唇边却带着放肆的笑,朕知道的,你对大虞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在坪都陷落时撑起大局这些年大虞没有你,朝局无法重建,政令也无法推行,走不到今天其实打心底里,朕还是尊敬你的

孙秉德微皱眉,大概也没想到皇帝醉了会说出这番话来,沉默着也不开口,等着皇帝继续说。

你的坚持不能说是错,可能也是对的,朕也无法评断不过嘛,要是你也学着跟朕一样,放下一些执念,说不定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的谢如琢笑着去碰孙秉德酒樽,你看,文官和朕争来争去,几十年后还不是都化作黄土,我们啊,都是史书上那几行字罢了,争个什么劲呢?朕不可能真的千秋百代,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坐在这个位置上,到头来都是要给别人的,是不是还有点给他人做嫁衣的意思?他愈发觉得好笑,哈哈大笑,多讽刺的事。

孙秉德还是没有理他,静静看着醉态的皇帝,最后还是举起酒樽与他一起一饮而尽。

谢如琢似是还想说什么,但已经摇晃着站不稳了,被及地的礼服绊了一脚,险些要摔在孙秉德的桌案上,在摔下的瞬间,后腰被人扶住,而后整个人都跌入了温暖的怀抱里。

陛下?沈辞的声音传来,臣让人送您回宫去吧。

谢如琢醉得神志不清,仰头看到沈辞的眼睛,痴痴笑着,又举起酒壶往酒樽里倒了点酒,挂在他身上,道:沈将军,朕也要敬你一杯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