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看了连隐炼一眼,恭敬道:陛下不让说。
连隐炼蹙眉:说!
刘福吓得身子一震,原本放下的胆子又提了起来,颤着身子道:陛下说、说婉婕妤是天狼国的细作,可、可能可能和王爷有关。他说着听见聂临风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磕头,王爷饶命,奴婢只是照吩咐做事!
聂临风闭了闭眼,他执政以来风言风语很多,说他意图篡位的流言他早已习惯。前段时日天狼国不安分,屡次进犯,是战是和他一直没有表态,便有传言说他暗中勾结天狼,欲夺取皇权。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连隐炼眼中的震惊始终没有褪去,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聂临风在心里苦笑,这么多年了,他真想掌权,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为什么不把尸体葬了?聂临风目光撇向刘福,又问道,也不准备追究?
这、这奴婢不知。刘福浑身颤抖,陛下吩咐完便睡下了,屋外又、又有王爷的人,奴婢怕被发现,便、便自作主张了,本想等次日再借自杀的理由把人葬了,没想到吓着陛下了
聂临风眉头皱得更紧:没有陛下授意,你敢私自处理妃嫔尸体?
这这不是头一回了。刘福犹豫着看向连隐炼,见他依旧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陛下有时候玩得比、比较过火
聂临风脸色难看起来:听你的口气,还不止一次?!
刘福不说话了,但这和默认基本没区别。
那瞬间连隐炼感觉聂临风扫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刺,像是鄙夷,又像是别的什么东西,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他也知道原身就是个人渣,但现在这身体里是他,与我无关四个字他是说不出口的,只能沉默着算是默许了。
聂临风抬眼看向连隐炼,他看上去有些无措,低着头,手指搅着衣服,像是做错事又不知道怎么认错的小孩,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再追究这件事。
尸体穿的衣服有几处破损,上面涂了致幻的迷药,指甲里还有血肉,跟你背上的伤吻合,是打斗时留下的,应该是刺杀未遂。
言尽于此,连隐炼差不多明白了,聂临风应该早就猜到凶手可能是他,但找不到证据,今天看见他身上的伤才差不多确定的,现在说的也不过是猜测,毕竟真相如何,早就随着连隐炼的穿越被埋在了那天晚上。
他没有说话,算是认下了这件事。
刺杀陛下是死罪,杀便杀了。聂临风说着淡淡看了连隐炼一眼,陛下,好自为之。
他指的可能是原身滥杀无辜的事,也可能是指别的连隐炼不知道的事,但无论是什么,以后都不会有了。
以后不会了。连隐炼看向聂临风,目光坚定,以前是我人渣,以后我会努力。
聂临风闻言一愣,原本想说的话全卡在喉咙里,犹豫了好一会,只剩下一声叹息:这件事我来处理。
他说着忽然冲连隐炼微微弯了一下眼睛,带着点安抚的情绪,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那张冷冰冰的脸,起身大步离开了延和殿。
连隐炼看愣了,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出现了幻觉,不然聂临风好端端怎么会对他笑呢?
等他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聂临风已经消失在屋里,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屋里堆的奏折,昨天批的时候有很多他压根看不懂的,还得问问聂临风具体的情况,结果人就这么走了,他找谁去商量去。
连隐炼急了,立刻迈开大步追出去,冲已经快走到门口的聂临风喊了一声等等便跑了过去。
聂临风顿下脚步,疑惑地转回头,几乎同时,连隐炼已经跑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半圆的桃花眼里闪着希冀:你今晚不留下来陪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聂临风:哪种陪?
连隐炼:努力学习那种陪!
第13章
听见连隐炼的问题,聂临风说不懵是假的,尤其看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后,开始头疼了。
陪什么?
连隐炼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聂临风帮忙干了这么多年,本来该他做的事没做好还想着抓苦力。
他扭捏着靠过去一点,小声道:陪我批奏折。
聂临风:?
连隐炼看他不断锁紧的眉心,估摸着是要拒绝了,立刻摆出诚恳的态度,一双眼睛真诚地看着他:拜托,就一晚上,我学会了你以后也可以轻松点不是?
他说得有理有据,再加上那对闪闪的眼睛,聂临风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终究是没能拒绝,点点头算是答应,交代人去把今日的折子搬过来。
连隐炼立刻发出一声欢呼,末了觉得不大合适又敛了,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冲他笑。
刘福,去备些茶点。连隐炼冲刘福吩咐了一声,伸出手去捏住聂临风的衣袖,拉着他往回走,边走边说道,你就帮我看看,解释一下就好,我自己能处理的。
聂临风看着自己被捏皱的衣袖,没说话。
他几乎都要开始习惯昏君最近的反常了。
聂临风在延和殿呆到入夜,刘福进屋掌灯时连隐炼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有聂临风还拿着笔在批复今日的折子。
刘福看到聂临风就犯怵,低头抖着声音恭敬道:王、王爷,宫门快落锁了。
意思很明显,问他什么时候走。
聂临风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皇帝一眼,垂下眸子没有说话,刘福只好退了出去。
连隐炼睡得香甜,直到换姿势时蹭落折子惊醒,转了两下睡僵的脖子,并借机睁着迷糊的眼睛四处看,最终落到聂临风批复的折子上。
他写了很长的一串,连隐炼好奇地看探头去看,还没看上两眼,折子就被合上了,好像他是考试时准备抄学霸同桌答案的学渣。
小气鬼。连隐炼抱怨着打了个哈欠,抹了把脸后往桌上一趴,大有再睡个回笼觉的意思。
聂临风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就看昏君脸上不知何时蹭了朱砂,被手一抹便晕开了,像姑娘家的胭脂,又像是血,衬得皮肤越发雪白。
先前那股躁动的凌虐欲又冒出尖,他忍不住伸手过去在连隐炼脸上施力蹭了蹭。
昏君打小娇养,皮肤跟缎子似的,茧子一磨,立刻泛起红,和朱砂的颜色搀着,像是红梅落雪。
连隐炼本就没睡熟,被蹭了几下有些不满,睁开眼瞪他,一点威慑也无,反倒激得聂临风手上力道更重。
烦!连隐炼皱着眉拒绝,又重新把脸埋进臂弯里。
不是批折子?聂临风伸手捏住连隐炼后颈,微微用力,拎小猫似的把人从桌上拎了起来。
疼疼!连隐炼拍开聂临风的手,本想抱怨两句,看见桌上那几份给他当范本的折子,又说不出话了。
到他这没批复的大多是请安或报告天气之类的折子,紧急的聂临风早早批过只留了份誊写的给他当报告看,现在聂临风也只是把过了时效性的再批一次给他做个参考。
这样想想聂临风对他真挺好的。
拿着笔犹豫了好一会,连隐炼还是乖乖继续做事,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笔拿在手上半天也没写出个字来。
聂临风看得头疼,他就不该信了昏君要努力的鬼话。
既然不准备写,那便不写了。聂临风说着搁下笔,其实他的工作早做完了,现在只是在批以前批过的折子给昏君当范本,刘福跟你多少年了?
嗯?不记得了。连隐炼干脆也放下笔,随手拿了桌上的糕点吃,软糯糯的,一口下去还有红豆的香甜,很得他喜欢,忍不住又多吃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