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隐炼沉默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辛辛苦苦安排了几天,这么快露馅了?!
还有,以后要出宫,记得多带几个人,千金之子戒垂堂。
连隐炼想说他有,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才不搭腔。
再说他好像也没别的人可以带了
聂临风却看懂他似的,柔声道:我留在宫里的人,你都可以用。
连隐炼还是没说话,一顿饭就这么在聂临风的自言自语中吃完了。
*
吃完东西回到皇宫,连隐炼就赶着要去批折子,看见空荡荡的桌面时都傻眼了,他早上明明看到堆在这的折子的!
福瑞!
陛下。
折子呢?
连隐炼问得福瑞有点奇怪:王爷下午让人来拿走了。他说完看连隐炼一脸惊疑,顿时明白了,忍不住笑起来,解释道,王爷说了,陛下这些日子累着了,让陛下好好休息几天。
什么意思?连隐炼皱起眉,这是报复他在宫外养小白脸吗?
王爷这也是关心陛下。福瑞弯着眼睛笑眯眯解释道,陛下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才不信连隐炼撇撇嘴,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多少是有那么一点动摇的。
说到底聂临风就是把自己当替身才对他这么好,不然才不会这么哄他。
但谁想当替身呢?
想到这连隐炼心情更差了,也懒得再去琢磨聂临风的用意,洗完澡翻了牌子就睡了。
顺子蹲在他床头也不睡,就是用爪子在褥子上挠,边挠边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做皇帝?
还好吧。连隐炼白天睡过了,现在精神挺好,瞪大眼睛对着床顶发呆,我就不是当皇帝的料。
那你想换换吗?顺子问道,跟别人换换?
我说想就能换吗?连隐炼有点无语,可以的话他还想回家呢,但是想有用吗?
他也懒得跟顺子争辩,一个翻身,很轻地重复了一遍今天触发的新词,愣是让自己睡过去了。
翌日。
屋外有人来叫时连隐炼还是迷糊的,那人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他没听清楚,只是含糊应了一声继续睡。
但没过多久,那人又来叫了。
这回他倒是清醒了一点,睁开眼愣了好一会,鼻尖一直有一股萦绕不去的冷香,这香气他昨天才闻过。
不对,昨天闻的?
连隐炼愣了,脑子逐渐清明起来,这味道可是聂临风房间的,他怎么会闻到?
想到这,连隐炼几乎是惊恐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掀开幔帐看了一下这里并不是延和殿,而是聂临风的房间。
什么情况,他怎么跑这来了?聂临风终于疯了抓他回来关黑屋吗?他这是进替身虐恋路线了?
连隐炼连忙起身,准备搞清楚情况先,在路过屋内铜镜的瞬间却愣了。
聂、聂临风?
不对,他在镜子里的倒影怎么会是聂临风的模样?
连隐炼心里忽然浮出一个不大妙的预感,该不会
他犹豫着抬手冲镜子招招手,就看镜中的人也冲他招了招手,他又试着露出一个笑容
行吧,这人笑起来就不好看。
连隐炼想起顺子昨晚问他的那番话,他当时居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果然系统就没一个好东西!!
王爷?
屋外的人又叫了一声,连隐炼立时慌了,现在是要怎么办?
先装着,晚点再去问问顺子?
知、知道了。连隐炼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这才急忙忙坐到镜子前拾掇自己。
其实他根本不擅长这些,穿过来到现在梳洗都有宫女帮忙,忽然要他自己来可真的难为他了。
折腾了一会,连隐炼终于从入门到放弃,直接叫了人进来。
那人是聂临风一直带在身边的随从,连隐炼记得他好像是叫什么来着?
想了一下,连隐炼竟没想起来这人名字,一时有点尴尬,只好干咳一声掩饰过去,板起脸说:梳头。
那随从一听都愣了,担心自己听错,小心翼翼问道:王爷不是不喜我们做这些事。
我、我手伤着了。连隐炼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玄乎,聂临风看都知道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他甚至怀疑聂临风就是断手了还是会坚强地给自己梳头的。
果然,那随从立刻紧张起来:小的马上去请江先生来。
连隐炼猜这江先生大概是大夫,立刻摆手拒绝了:不用,先梳头,不然耽误上朝。
随从闻言略一犹豫,倒是真的过来了。
还好,聂临风是个工作狂,这招能用。
连隐炼以为这就算挺过了,却没想到真正让他绝望的还在后头。
聂临风作为执政者,从进宫就不断有人过来跟他搭话,如果是闲聊便也算了,连隐炼还能冷着脸把人打发走,但这些人都是来说正事的,讲的还都是他完全听不懂的事,他只能皱着眉尽量装出一副在思考的样子。
其他大臣一看他这模样,很快都安静了。
摄政王今儿心情不好,还是少说两句。
崇政殿。
连隐炼赶到大殿,一抬眼就看见自己黑着脸坐在龙椅上,底下的大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低着头不说话,在看见他之后甚至还有忍不住发起抖的。
连隐炼看得疑惑,朝御座上的人投了一个问询的目光。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他想自己既然占了聂临风的身体,那原来的身体里八成就是聂临风了。
果然,连隐炼刚站定,御座上的人便缓声开了口:今日议立何事?
明明是同一个身体,同样的声音,但由聂临风用着,连隐炼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低了很多,听上去莫名的有威严。
大臣们早习惯了这句开场白,但平时都是摄政王说的,众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站在底下的摄政王,担心他发火。
连隐炼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说你们看我做什么,但又不能直说,只能硬着头皮重复聂临风的话:今日议立何事?
站在他身旁的老臣立刻站了出来:臣于思远有奏。
连隐炼点点头,于思远便继续说了,但有些事并不会因为身体里的灵魂改变而改变,于思远说的事连隐炼就听懂一半,跟他坐在上头那会根本没差,尴尬得很。
等于思远说完,崇政殿内有一阵尴尬的沉默,最后是御座上的聂临风出声打破了:你详细写封折子递上来。
于思远闻言一愣,看了摄政王一眼,见他没有异议的样子,这才迟疑地应了声是。
整场朝议的气氛变得更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