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担心他真的气出什么事儿来,也不敢离开,候在屋里时不时瞥他几眼,起初他的脸色还算好,直到拿起一封折子,看到内容后,脸色忽然就变了。
陛下?福瑞担忧地唤他,出事了?
连隐炼压着火气,解释道:临风前些天递折子上来要粮草,我批下去了,这都几天了,户部尚书才来跟我说粮草不够,根本没运过去。
福瑞一听脸色有点不好:那王爷不是得饿肚子了。
连隐炼心里又委屈起来,如果聂临风在,这些事根本也轮不到他来处理,但现在聂临风不在,他就是哭也只能哭给自己看了。
他捏了捏眉心,叹气道:倒也不至于,户部尚书是个什么东西,临风清楚着呢,估计拖几天没事,但再久一点就难说了,这些东西方咏德难道不比我清楚,估计就是打着这个心思呢,把他给我叫来。
福瑞应了一声,传人去了,很快便把方咏德叫了过来。
甫一进屋,连隐炼还没发难,那方咏德就先跪下来:求皇上恕罪。
连隐炼微微翘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方爱卿何罪之有?
方咏德立刻把粮草的事全说了,一会儿扯去年的收成,一会又扯今年战事多,说粮草本来就不够,根本经不起太多战事。说来说去,就是告诉连隐炼,没有粮草,给了聂临风,其他军队的人就得饿肚子了。
连隐炼淡淡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没有战事的时候,驻守遂州的军队都是喝西北风的吗?
方咏德闻言脸色一白,立刻解释道:陛下,这消耗哪能一样呢,何况
说来说去,就是没有了?连隐炼道,粮食不够就去买,还是你想跟朕说,银子也没有了?
方咏德闻言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了看,连隐炼的脸色又闭上了嘴。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朕教,那户部尚书这个位子,朕不如到街上随便拉个人来做也一样。连隐炼说着一顿,似笑非笑道,这一年连一半都没去,朕记得今年也没什么天灾人祸吧?那些粮草是让你吃了吗?看来等摄政王回来了,真要让他好好查查你们户部的烂帐才行了。
方咏德闻言脸色越发难看,但一想到儿子还关在大牢里,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就算临时买,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筹备齐全的。
是吗?连隐炼又是笑,声音却冷了,那不如问问你儿子,他有没有本事做到,如果有,朕就放了他,如果没有,朕就杀了他。
这一回方咏德是真的不敢说话了,心里正暗暗懊着崔凯复呢。
崔凯复说小皇帝没了摄政王这个主心骨就不行,又不懂什么事,一听没有粮草,八成要慌,只要添油加醋地恐吓几句,到时候就好说话了,他一心想着救儿子,居然还真信了。
但仔细想想,小皇帝这几天在朝堂上的表现难道还不明显吗?以前摄政王在的时候,小皇帝那是狐假虎威,但他怎么就忘了,狐狸从来也不是吃素的。
朕不知道你跟崔凯复有什么私联,也不关心,但你记住,你儿子那顶天了就是个从犯,如果你想让朕帮你改成共犯,朕不介意帮你一把,别他/妈让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打谁,听明白了就滚!
这回方咏德的速度倒是快,刚被连隐炼赶出去,立刻就去准备粮草了,但这事却惹得连隐炼越发难受,就像他想的那样,他人在京城,聂临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他根本也料不到。
辗转一夜,第二天醒来时连隐炼做了一个差点让福瑞一头撞在柱子上,以死相谏的决定。
陛下,遂州现在正在打仗,乱得很,你是千金之躯,要是过去伤着了可怎么好!
伤不着。连隐炼心意已决,不管福瑞怎么说,他就是要走,跟着押送粮草的军队一起过去。
那这京城怎么办?福瑞道,陛下这一走,崔将军可不会罢休。
放心吧,走之前我会帮他把后事料理掉的,省得他为了救儿子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他说着一顿,又问道,我记得这件事情,临风是交给大理寺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结果?
是崔将军。福瑞轻声道,大理寺卿是崔将军门生,人倒是挺好,就是脑筋转不过弯,帮又不想帮,便一直拖着,想是要等摄政王回来了再处理。
连隐炼大概有点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一下头:告诉他,这个案子明天就审,我亲自监督,我看谁敢多话。
可崔将军那边
他不是病了吗?去,找几根上好的人参送过去,这件事情就不用告诉他了,明白了吗?
福瑞闻言一愣,看连隐炼半眯的眼睛,忽然有种看着的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尽管这种长大,大概也只限于摄政王不在的时候。
他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第二天连隐炼早早就起来了,同样早早起来的,还有宁长青。
听见连隐炼要他帮忙管一下事的时候,他差点把下巴都吓掉了:我就是个管天气的,你想让我做什么?
连隐炼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会很久的,我就去看一眼,马上回来。最近朝中也没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应付崔凯复麻烦一点,一会儿我要去把他儿子砍了,他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辛苦你了。
宁长青差点一句脏话骂了出来:你这不是把最麻烦的事交给我了吗?
你值得。连隐炼横看了宁长青一眼,这可是你欠我的。
宁长青瞬间沉默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点点头。
他欠连隐炼的可太多了,别说只是让他帮忙应付一下崔凯复,就是连隐炼现在让他一头撞死,他也得去,毕竟他连这命都是连隐炼救的。
把事情安排好,连隐炼这才起身离开,往大理寺去。
大理寺卿早早便候着了,提前交代过的关系,这场审判除了连隐炼也没有什么外人参与。
崔天骄起初是不怕的,他是崔凯复的独子,不管用什么手段,崔凯复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弄出去,他也很清楚崔凯复在朝中的权势,所以就算被聂临风关进大理寺,他也没有担心过。
但在看到连隐炼后脸色就变了,四处找了找,也没找着崔凯复的影子,还没开始审,他就慌了:我爹呢?我爹怎么没来?
连隐炼现在根本没心思去理他,淡淡道:你爹又不是大理寺的人,他来干什么?他说着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开始吧,速战速决,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其实这事的证据很齐全,只是碍于崔凯复一直从中作梗才没能下判决,这回有连隐炼撑腰,整个审判的过程除了崔天骄干巴巴地喊冤跟无能狂怒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在下判决时大理寺卿稍有些犹豫,请示了一下连隐炼。
连隐炼只是掀了一下眼皮:身上背了那么多条人命,多留两天也只是给人劫狱的机会,就不用等了,直接斩吧。
他一句话,直接给崔天骄判了死刑,崔凯复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只剩下连隐炼坐在监斩席上,一脸的不耐烦。
那瞬间他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接吼了连隐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