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出来后,看了会儿他做饭,期间跟他闲聊:钰鸣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爸本来也只是高兴,想跟他喝个一杯半杯的,没想到他自己喝上瘾了,搞醉成这样子对了,小盛,你知道他对象是谁吗?
林休原放盐的手一滞,很快动作恢复如常,他说:嗯。
你真知道啊江妈特惊喜,正要继续问,不远处吱呀一声,主屋的门被推开了。
被推回卧室还没多久的江钰鸣居然又出来了,走路都有些歪,却还是往这边过来。
江妈哎呦一声,急忙过去,打着他就肩膀他说个不停,又把人拉回屋里
咕噜噜,带着香味的热气往上冒着。
面煮好了。
林休原将汤面盛进碗里。
将军!那边江一德突然大喊一声,赢了,嘿嘿
哪斗得过您江爸笑笑,伸手重新摆棋子。
江一德神气地哼哼:那是,家里除了你儿子,下棋就谁都别想赢我!
夜里的院子很凉快,自然风吹着比屋子舒服。
林休原拿了筷子端起碗,那瓷碗比他脸还大,盛得满满当当,他在父子俩的笑声中穿过走廊,过去敲了孙小胖的门。
没回应,天黑了,里面也是黑着的,要不是院子里成天都有人在,监视孙小胖的警察也在附近住着,林休原都要怀疑人是不是跑了。
他又敲了两下,还是没人开门。
小原!
林休原回头。
江一德瞪着眼睛,在枣树下冲他迅速招手,声音压得很低:你找小胖干嘛呀?
林休原眨着眼睛说:面条有些淡,我想买点儿凉菜。
老人家顿时起身道:别找他了,我家里有,你过来,他最近都不
话还没说完,林休原面前那扇门就开了。
江一德:
孙小胖的脸露出来,皱着眉看他。
林休原也打量着他。
满脸的胡渣,头发也乱糟糟的,脸是浮肿的,身体却瘦了不少,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的年轻男子。
孙小胖说:有事吗?
很重的烟味,林休原微微蹙眉,孙小胖也不知道这几天在家里抽了多少烟。
他说:小胖,我想买凉菜。
孙小胖古怪地看他一眼。
林休原看他不回答,问:你还卖吗?
几秒后,门又打开了一些。
孙小胖侧身说:倒也不能一直不做生意了你进来吧。
林休原端着碗进去。
孙小胖瞥了眼里面,说:你还挺会做饭。
凑合吃。
孙小胖没继续跟他闲聊,径直带他去了里面的冰柜。
从进门起,林休原的眼睛就没眨过,把他屋里的陈设全部扫视了一遍。
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木制沙发上到处是被烟头烫出来的黑点。
供桌上原本堆积的磁带不知何时散落一地,有的都裂开了,像是被踩过。
屋子里虽然乱,但说实话不算脏,没什么灰尘,能看出每天打扫过的痕迹,地板都是锃亮的。
孙小胖拿出他要的凉菜,又看看他手中的大碗,说:我直接送你屋里去吧。
林休原却突然问:你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
你天天不出门,应该好久没吃熟食了吧?天天这样将就可不行。
知道了,孙小胖眼神变得不耐烦起来,这凉菜你要是拿得了,自己拿走吧。
林休原没说话,腾出一只手掏钱给他。
孙小胖看也没看就把钱扔到桌子上。
林休原端着碗,没出去,而是径直走到他们屋子中间那张四方桌上,他放下碗说:小胖,我能在你这边吃会儿吗?
孙小胖愣住,黑着脸开始下逐客令:不好意思,我还要睡觉。
林休原沉默起来。
孙小胖要过去请人。
却听林休原说:可你睡得着吗?
脚步猛地停下。
孙小胖看向林休原,脸上渐渐多了一层阴霾,语气确实带笑的:你什么意思?
林休原低头吃了口面条:这么久了,你还没做好选择吗?
一分钟后,孙小胖转身过去关了门,他重新走到林休原对面的位置坐下,一动不动地盯着林休原看。
你过来到底是想说什么?
林休原眼皮也不抬:让母亲替罪,还是自己主动自首?
你母亲什么都知道,哪怕精神受损,看到尸体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你替罪,只不过你也知道,她还要多替一条与你无关的罪,明知道陈刚的情妇是陈刚所杀,但你母亲还是要认下,可你什么都不能说。
系统给他的所有人秘密里,有一点其实和他先前的推断不一样陈刚情妇的死,根本不是小鬼动的手。
陈刚早就对许红霞厌倦了,之所以百般讨好许红霞又不敢离婚,只是因为许红霞知道自己的秘密一个小女孩因他而死,还被他们夫妻联手埋尸。
许红霞这一年来也是靠着这个秘密将陈刚管得服服帖帖。
只是她没想到陈刚会出轨,小三甚至还会找来工厂让她成为所有工友茶余饭后的笑料。
一忍再忍,她对陈刚彻底失去了指望。
可又不敢离婚,她自小就被爸妈以及身边的亲戚灌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离婚的女人都是有问题的、女人离了婚就不好再嫁人这些的糟粕旧观念,甚至在十几岁时,还亲眼目睹村里一个嫂子因为离婚娘家人不认她,最后抑郁服药自杀尸体还是她串门才发现的。
人被逼死了,还要被说各种闲话,编造各种恶心的谣言。
许红霞每次一动离婚的念头,都会回忆起了年少看到尸体的那一幕。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疯了,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也是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