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自己却不知道。
阿福和阿贵生病了。
林休原早上换了衣服就去找他们,敲门敲不开,担心有事就直接翻窗进去。
两人还睡在炕上,连叫了几声没人应,阿贵面色红得不正常,浑身是汗,阿福好一些,在他过来时仿佛从梦魇中惊醒,眼睛直直的,好一会儿才回神。
林休原分别在他们头上摸了摸,滚烫异常,是发了烧。
阿贵精神不振,眼皮半阖着,昏昏睡睡没什么气力,阿福想坐起来说明情况,林休原把他摁了回去,先弄了些热水给他们的脸颊脖子擦擦,两人又眯了会儿,慢慢好受了些。
阿福断断续续地把昨晚的情况说了出来,旁边的阿贵一直在发抖。
除了敲门声,其他的动静还有吗?比如脚步声之类的。林休原皱眉问
没有,就是一直在敲门我和阿贵起初根本不敢睡,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之后就是你进来看到的这样咳!
林休原喂他喝了杯热水,等他好了些后,慢慢问:你们当时什么都没做?
没有,我知道少当家你不可能这么敲门,连问都不敢问。
林休原想了想,又问他们有没有出去抑或做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阿福全摇头否决了。
阿贵似乎以为两人生病和那鬼有关,抱着被子流眼泪:人哪里对付得了鬼,我们肯定活不过今晚了
阿福病恹恹地安慰他:先别多想,这不还活着吗?
林休原沉默地看向那扇门。
只有敲门声,其余的信息都没。
找鬼的头绪完全没有。
林休原安抚他们继续休息,准备出去弄些药回来。
将门带上,转身却看到淮泱站在一旁的廊道上。
不是我。淮泱看着他,说这话时神情淡淡的,语气却有点儿认真。
林休原愣住,好一会儿才明白这话的意思,简直哭笑不得。
阿福说昨晚有鬼敲门时,他根本就没往淮泱身上想。
我知道。
对方不再出声。
林休原去厨房找了个竹篓背着,知道淮泱一直在身后跟着自己,扭头看向他说:他们病了,以前都是他们照顾我我得先去弄些药回来,你要跟我一块么?
男人没回答,伸手却要拿他背上的竹篓。
林休原躲开说:不行,他们看不到你,要是遇到人了,一个竹篓飘在空中太奇怪了。
对方蹙眉。
林休原知道他是要跟着自己了,往阿福阿贵的屋子瞥一眼,凑过去小声问:这里其余的鬼你知道是谁吗?
摇头。
啊?那这里别的鬼不会跟你一样,白天也能出来吧?他露出有些害怕的样子。
不可能。男人语气凉凉的。
这倒是让林休原有些迷惑了,不知道其余的鬼是谁,却知道人家白天不能出来这是什么道理?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对方毫不在意道:一只躲着我的蚂蚁,以前有很多,都不记得了。
林休原:
不过,只要白天不会出来作祟,他也能放心出去了。
跨出大门时,他眼角余光瞥到了门槛上的血迹,突然想起了三当家的那只带着胳膊的手。
血淋淋的,当时一直丢在这儿,没人敢碰,昨晚还在,如今却不见了。
要么是三当家的手下在他起床前就跑过来将其捡回去,要么
林休原想起阿福说的夜里敲门声,微微皱眉。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给阿福阿贵治病。
离开宅子后,林休原先朝着记忆里长了药草的山林走去。
路上,怕对方无聊,林休原时不时就跟他说几句话,都是些日常的话,比如这边怎么这么多蘑菇、怎么还有苹果树啊云云,虽然大多对方都没回答但他有想问的还是张口就问,只是关于淮泱六年前是怎么离世的,林休原从始至终都没想问过。
这种问题他问不出口,就像是遇到一个有身体缺陷的人,大多人也是问不出你的xx怎么没的这种话。况且凭他的直觉,既然任务就是找出杀死棺中人的凶手,那就不可能轻易从对方口中问的到,但凡淮泱是被谋害的,自己又知道凶手是谁,凭他的能力不应该早就报仇了吗?
上午没找到草药,倒是先碰到了个巡逻的山贼。
对方瞧不见淮泱,乍一见他,愣了片刻方回神。
昨日三当家没了一只手的事早就在寨子里传遍了,其中具体细节又在传闻中被一道道地加工,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楚小原与大爷完了阴婚,成了个至阴至邪的鬼新娘,活生生把三爷的手弄断了生吃了。
居然能从那个宅子里出来他们说的没错,果然不是人了
大汉转身就要跑,林休原反应迅速,追过去把他拦住。
那人挣扎不已:饶了我救、救命
林休原眼见抓不住他,狐假虎威地肆意放狠话:再喊再动我就直接把你杀了!
对方顿时不敢动了,捂着嘴,看鬼一样看着他。
林休原知道这是个打探消息的机会,仰着下巴绕着他打量,问:你们三当家还活着不?
活、活着的但我不是给三爷做事的!求求您,饶过小的吧!
我可以饶了你,林休原戳戳他胳膊,但你得一五一十回答我下面的话。
我说!我都说!大汉盯着自己的胳膊,满脑子都是三当家的惨状,吓得要尿裤子,我都说!爷爷!我叫你爷爷!别、别杀我,也别砍我胳膊
林休原问:后山那座宅子,原本住着谁?
大汉欲哭无泪:那是大爷原本住着的宅子,自然住着大爷。
除了大爷呢?
除了大爷除了大爷,那不是大爷的手下就是奴仆了?
什么手下什么奴仆?
我也不知道啊!我、我是这两年才投奔峨山的大爷六年前就去了,好多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就是听说总闹鬼,那宅子是鬼宅,进去了就出不来
林休原恶声恶气地跺脚:你不知道?!你其他的兄弟也不知道?你们平时私下也都不聊?别想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