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原的重点只在汀北这个地名上。
汀北离他进入任务世界原本住的地方隔着一个城市,并不算近,但也不算太远。
祁玦作为参考对象,离开任务世界后肯定是直接回到他曾经住的地方。
倒计时缓慢进行着,林休原安静地等待着。
系统突然说:林休原先生,算起来我们一起共事了五个任务世界,无论如何,我还是祝福你和祁玦先生百年好合。
倒计时的机械声响起来:五四三二
谢谢你。
他第一次深切地感激着这样的祝福。
春风和煦。
波光遴选的湖面上,两只白色天鹅缓慢地游动着。
林休原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岸边偶尔有人走动着,花香扑鼻,是初春的气息。
他顿时坐起来。
手掌撑到地上后,林休原才发现自己之前居然一直都躺在草坪上。
耳后突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女孩声音:你醒啦?
回头过去,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身后则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三人都穿着同色系的家庭装。女人正在擦拭他们面前野餐布上的油渍,男人笑眯眯看他:你好,林休原,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这是我的妻子和女儿,你今天无聊,非要挤进我们的小家庭野餐,刚刚还在这边睡了个午觉。
只听这么一句话,林休原就迅速明白过来,眼前这人也是个完成过任务并成功转生的鬼界前同胞,在他转生之际成为构建他朋友这一块的社会关系的其中一人。
林休原对他点了点头,却没心思多聊,匆匆起身就要离开,结果没走两步就被那位男士追上了。
这是你的钱包和手机,虽然我不知道你刚转生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急着去做,但这些可不能丢了。
钱包里面是一部分现金,还有他的身份证件以及银行卡等。
我的?
当然,朋友,我觉得你在做事前,最好还是先了解一下系统为你新身体构建的一切关系比较好。
谢谢。
他收下手机和钱包,询问了这位前辈的姓名后,告了别就近拦车直接赶往机场。
三个小时的航班,林休原却坐得无比难熬,他没有祁玦在现实世界的任务联系方式,记得当初做鬼时,也没见过祁玦使用过手机一类的电子产品,因此除了具体的房屋地址,他根本没有能联系祁玦的任务渠道,只能耐心等飞机落地。
他在飞机上无聊把手机翻看了一遍,通讯上有几个人,不算多,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应该都是系统为他构建的社会关系。毕竟转生不像投胎,像他这种带着记忆转生的人,自然也没有父母亲戚一类的亲人。所以社会关系只能是朋友、同事等,其余转生者为了以后能够互相帮助,倒是乐意认领同类的这些关系,如果合不上来,大不了一拍两散。
林休原的手机里除了几个朋友和同事,并没什么其他东西了,一切都是原始的。把通讯录来回看了几遍后,他随手拿了几张报纸打发时间。
一个小时后,报纸全部看完了,就连边边角角的小字都一个个全部读完,飞机还是没到地方,半晌后,他在紧张中不知不觉抱着报纸睡着了。
再醒来,飞机终于到了所熟悉的那座城市上空。
林休原呆呆地坐直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他捂住胸口,试图压下那阵咚咚咚的声音。
下了飞机,神绪才回笼一些,他撒开腿,在人群中用力往外跑去。
这个城市比汀北的温度要低一些,春风吹进脖子是刺骨的冷,他喘着气冲上了出租车,说了那个房子的所在地,郊外,很偏远。
说完后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着的,司机以为他冷,一边开车一边跟他说笑:现在年轻人只顾着好看,这天气穿这么薄,能不冷吗?
司机这么一说,林休原也觉得自己好像穿得比较少,路过一家服装店时,连忙让司机停下等几分钟,再回来,身上就多了件深蓝色的冲锋衣。
哎呀,这不挺帅的!
是么?他抿嘴笑笑,不显得我冷就好。
买衣服是怕回去被妈打啊?你刚刚不会还套了秋裤吧?
里面不卖秋裤。
你还真想买啊?
一路聊着,傍晚时分,车子终于行驶到那座熟悉的房子前。
那栋房子因为发生过命案,是附近人口中的凶宅,不过司机好像并没听说过相关传闻,只觉得这位置不好,委婉地说他家虽然偏,但门口院子装饰得挺漂亮,有树有花的
这边比市区还要冷,风就没见停过,林休原给了车钱转身顶着风往那边走,脚是麻的,手也是抖的,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呼吸声。
小巧的院子种着一棵苹果树,绿植很多,花更多,大部分都开了,一簇簇绽放着特漂亮,里面墙角还散着一些驱蛇虫类的药粉痕迹。
林休原抖着手摁门铃。
嗯了一次,两次,三次。
门还是没开,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好在他的脑子根本没有空间去多想,只重复着摁门铃的动作。
在摁第十次的时候,有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带着若有若无的凛冽气息。
空气还是很冷,却又没之前那么冷了。
林休原没能回头,僵硬的身子就被男人先一步从后面死死勒住了。
天空暗下去,他的眼泪啪嗒砸在男人青筋盘起的手背上,死死咬着嘴巴不想发出声音,却还是在听到师弟这两个沙哑的字后,哽了起来。
满腔准备好的话都没了,他突然变成了一个试图控诉自己所有委屈的孩子。
师兄,我摁了门铃好久,没有人。
师兄,这边真冷。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我好想你
他被人仓皇地抱回屋里去。
室内温度正好。
过厚的冲锋衣被扒下去,男人红着眼睛贴上方他的胸膛,极力控制着自己去听里面的心跳。
他的心跳声很快,打鼓一样有力。
师兄慢慢仰起头。
青年眼睫湿成了一簇簇的,泪光朦胧地望着他。
肩膀被狠狠地咬了,师兄似乎真的想从他身上吃下一块肉,可每每到最后,却又不敢让他真的痛。
那是一种绵长的厮磨。
师兄从他的肩膀一路咬到了他的下巴,无论如何发狠,目光始终都紧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