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很快,黄昏将过,婚礼也到了该结束,夫妻入帐的时辰了。
早在鸿胪寺卿来时,李老就已经给他憋了个大任务。
他不负众望,使朔丹人在锦缎、珠宝的敦促下,用了仅仅数日的时间,给李唯在草原上建出了座“唐蒙合璧帐”。
合璧帐,实际为数十顶帐篷相连,分东西两侧。
东帐陈大唐屏风、铜雀灯,西帐悬狼皮战旗、牛角弓,共为皇子公主居所,勉强也算是分了前后两院。
这个年代的男人,若是天天睡在后院,是要被蛐蛐的。
鸿胪寺卿与礼部各位到场官员,算是把这辈子能用的灵活变通都用上了。
后又按照府邸中应有的设施,布置了大厨房、仆从所居后罩房、库房、普通净房、浣衣房……等等帐篷群。
李唯在离开了亲妈以后天高海阔,在于夹缝中生存的李党安排下,生活质量都能大大的提升。
大帐前的人散了,李唯便与二公主入了帐篷。
前头是护卫住、待客用,往里头用帐篷堆砌出的走廊再走个近百米,这才是主帐。
二公主是第一回见到如此浮夸的帐篷群,来到主帐看着脚下的地毯,她第一时间竟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脱掉了鞋,免得踩脏了如此珍贵的皮毛。
“怎么了?”李唯见原本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人停下来,转头问道。
李唯习惯所致,问的是汉语,而加紧补习汉话的二公主有些着急,说话磕磕绊绊,但又不敢耽搁了回答,
“妾……要,脱鞋吗?”
李唯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这是喜欢光着脚踩地毯吗?
“也行。”
“是,好的!”
李唯:???
李唯一时有些迷惑,可看着二公主脱了鞋,穿着袜子踩在地毯上,虽然动作小心翼翼,但眯着眼睛好像还蛮开心的模样,也就没多问。
生活差异嘛,他是这样理解的。
结婚便是成家,二公主瞧着像是个正常人,那么为了日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必要的沟通与思想工作是需要做的。
于是李唯用蒙语对二公主说,
“先洗漱去吧,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她们不会说汉话,也不会讲蒙语,如果哪里不周到,你就出声打断,行、不行、好、不好,这样的话她们是明白的。”
李唯没留朔丹这边的侍女,也没从长安带汉女过来,如今放在身边使唤的都是他行李中拿书册换的新罗婢。
新罗婢说的新鲜,实际上就是朝鲜婢女。
这种婢女的好处在于,她们从新罗翻山越岭的被卖过来,无亲无故、语言不通,除去对自己的主子忠诚、服从以外,她们想要活着没有第二条出路。
就算旁人想要收买她,或是她们想要背主被他人收买,也要先克服语言困境。
要么指望这群新罗人快速学会蒙语、汉语,要么便是会说新罗话的人过来接触。
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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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这个大本营的安定十分重要,内忧外患不能同时有。
使用新罗婢做替代,其性价比远远大于那些各有算计的两地侍女。
李唯在宫里这段日子,跟内侍相处的很和谐,这一路上也把新派来的内侍祖宗十八代盘了个清清楚楚。
唐朝的阉人大多都是举目无亲之辈,极少数内侍还会惦念着自己的家,他们脑子里想的大概就都是认几个干儿子,等老了有人能给自己送终。
所以内侍这一块,李唯自己用得很放心。
他们想要的只是钱、地位、成就感,而作为现代人,如何使有这种诉求的人对自己献出忠诚,哦,那可太专业对口了。
……
因着要烘干头发,所以李唯与二公主实际的沐浴更衣时间差不多。
二公主洗掉了脸上的红妆,换下了繁琐的裙袍,单一件丝绸中衣,一头长发用一根玉簪挽了个简单的鬓。
如今化妆倒也不是邪术,二公主卸妆前后并未给李唯什么太大的冲击。
就是觉着,哦,还挺素净,挺好的。
李唯坐在榻上,榻上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些茶点。
宴席上吃了好些羊肉,油腥让李唯现在没什么食欲,只想喝喝茶、吃点水果,或是不甜腻的点心。
于是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软垫,说,
“过来坐,一边吃,一边聊。”
“是,多谢小汗王。”
相较于大公主而言,二公主的礼数实在是太过周全。
“我这人不看重规矩,出门在外面子工程做好了就行。
私下里,你啊我啊的都行,叫我的名字也都可以,或者怎么说都好。
你不用紧张,不允许你怎么做、怎么说,我都会跟你讲清楚,不会无缘无故生气。
所以汉话讲不好也不要怕,多说多练,谁都有这么个过程的。”
“好的,我知道了。”
二公主有些意外,有些忐忑,也有些欣喜。
她有意控制自己的表情,可李唯刚学的微表情读心术,他能看不出来二公主在想些啥?
古代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两家相熟,可能还会找借口去寺庙上香,让小男女互相瞧瞧。
可李唯这情况……呵。
所以,为了方便日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李唯觉得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的好,
“我叫李唯。”
“我知道的。”
回答完后,二公主见李唯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说,
“我叫卓娜。”
“文字怎么写……我不太清楚,卓娜就是夏天,我出生在草原的夏天,很简单、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卓娜的回应总是很小心。
小心不是个坏习惯,可自卑是。
想到自己这一路上了解到的朔丹九姓部族的恩怨,以及宫中大妃倾轧二妃的二三事,李唯将原本准备回答的‘嗯’,变成了夸赞,
“很不错的名字。”
“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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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娜眨着眼睛,她的睫毛很长,当真像是扇子一样。
她的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因为‘卓娜’这个名字,一直被大公主阿茹娜嘲笑。
大公主说,‘阿茹娜’是神圣、无暇的,而你卓娜不过就是个概括的生辰,你若是晚生几日是不是还会叫纳玛尔?
纳玛尔这个名字不错,我新养的奶狗叫这个正合适。
李唯不懂这份期待中包含着什么,既然开口他自然不会无的放矢,早就想好了后话。
于是他点头,肯定道,
“自然。”
说着,李唯从桌匣中取出纸与磨好的炭笔,一边写出‘卓娜’二字所对应的隶书、楷书与蒙文,一边对她解释道,
“卓字,从早从卜,字面意思是,象日升而灼龟甲以占卜。
引申意为,高远超绝。
这不是我胡说,我们汉字权威的《说文解字》中是这样写的。”(《说文解字》天下第一种书,古代的字典)
听到这个解释,卓娜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的抿住嘴不让自己的嘴角翘得很高,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大拇指不自觉的摩挲着。
对于卓娜来说,其实只此一句的安慰,就已经足够了。
可李唯继续说,
“除此之外,《妙法莲华经》中有一句‘其身高卓,色相第一’。
菩萨以‘卓’字比喻来比喻自身的修行境界,可见‘卓’一字,是个很高的评价。”
唐朝重佛教,而朔丹人信得很杂、也很混合。
卓娜信萨满、信天神、也信菩萨。
此时听李唯这么一说,她更是全神贯注的把目光投在了纸面上那个象征着早上与占卜的‘卓’字,拼命记住它的形状。
卓娜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恰巧,李唯是个爱讲话的人,穿越以来苦于没人说话,只能自言自语。
见卓娜如此开心,他便继续说起了下一个字,
“娜,我想应该是这个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