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她这一生无女,不然若是有人能继承她的衣钵,未尝不是一桩美事,也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忧虑半年有余了。(原著里没有公主)
但女帝还是要再问问杨再思的看法与见解的。
饶是梅相,都没有杨再思能解忧,所以女帝很希望听一些他对这一册已经在愚民反党中被称为奇书、天下第一书《论闪电战》的看法。
“此《论闪电战》,卿其何以评骘?”
杨再思自然看过这通篇狗屁不通的东西。
对此,他自然大有话讲。
“陛下神武天授,圣谟深远,岂容竖子妄测天机?
《论闪电战》一册天时卷中,所谓‘惊蛰用兵’者,诚可哂也!
夫朔丹之地,惊蛰时节,朔风裂骨,积雪没胫,泼水成凌,鸟兽绝迹。
若驱疲卒踏此死地,未至雁门,必冻毙十之六七矣!
至于‘三日必破雁门关’?
此等谬论,尤堪捧腹!”
说着,杨再思甚至大笑三声,而后昂首朗声道,
“雁门者,天下咽喉,铁壁铜墙,凭高据险,一夫横戈,万骑莫开!
今伪朝疥癣之疾,安敢妄言‘三日’?徒增笑耳!
臣观开篇首句,已见其荒悖无伦。”
按理说,李唯到底是女帝亲子,杨再思说话确实需要‘再思量思量’,可是女帝对李唯的态度……已经被所有人都摸透了啊。
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不仅仅会触怒女帝,反而会使她听得心情舒畅。
杨再思说的话,其实不过是以往朝堂上大人们的总结之语。
只不过他表演的夸张、用词更为激进,甚至连带上的李唯本人,便使女帝更能听得到心里头去。
有了情绪代入,才会开始接受概念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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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是门学问。
上下兼容,都是如此,想要升官发财,是要钻研此道的。
“夫雁门既不可越,则南下图谋已同梦呓。
秋至长安?
实癫悖尤甚。
纵使其众餐风饮露、不眠不休,然秦陇千峰,巉岩蔽日,鸟道悬天,人马至此,骨碎犹难进一步!”
女帝听着频频点头,更是因着杨再思的情绪充沛,而觉得他确实深思熟虑、为她所虑、又钻研透了那册书。
不然,他为何如此愤慨激昂?
虽然这是紫宸殿,可也是需要注意礼节的。
失仪乃大罪,但女帝赦杨再思今日无罪,更不会提。
她又不是没有派兵出征过朔丹草原。
她的侄子更是亲征大胜凯旋,哪里不知道此地地处偏远?
秋日抵达长安?
确实是可笑的疯癫狂悖之语。
“况粮秣未备、甲仗不修,空谈‘天时’‘神速’,与夸父追日、蟾宫折桂何异?
昔汉武遣卫霍北击匈奴,倾天下之粟,聚九州之铁,方成漠南一役。今宵小欲凭虚蹈幻而犯神都,岂非以蝼蚁之足撼泰岳乎?”(‘汉武帝与卫青、霍去病北征是史实’,后面是他为了夸张瞎说的。
说话半真半假情绪代入,听者就信了。
因为这里的杨再思的说话逻辑是:借汉武帝捧高女帝,同时拉踩主角。
是经典的:用历史典故绑架逻辑。杨再思自己的说话逻辑闭环,且已经代入了汉武帝的女帝,去理解杨再思的逻辑,只会觉得无懈可击,你说得对,‘他李唯还比得过汉武帝不成?还打得过比汉武帝还要威猛的我不成?’
我写在这里,怕人没看懂,把我提前杀了。)
杨再思的话,自然是越说越激烈。
无他,已经把女帝捧高了,激进的话再说下去,也得相应的抬高层次。
都是些车轱辘话,听了半年,杨再思自己都听累了,如今背诵总结再度加工,对他来说真是如吃饭饮水一般简单。
“兵械谋策更是狂言呓语,狗彘不食。
我大周兵甲之利,冠绝寰宇。
少府监千锤百炼,横刀可断昆仑玉,将作监火淬冰磨,弩机堪射北辰星!
彼竖子闭目塞听,杜撰虚数,便敢狺狺吠战,纵以‘纸上谈兵’喻之,犹辱楮墨矣!
试问此辈,可曾挥锤锻铁?可辨炉火青赤?麾下可有鲁班之匠?仓廪可有盐铁之积?
伪唐妄言‘粮足民附’,实乃沐猴而冠,自掘坟冢。
夫‘破釜沉舟’者,项羽困兽之斗,终殒垓下。
今彼欲效此愚行,纵焚尽粮秣、蛊惑黔首,然雁门雄关岿然如岱岳,彼之头颅,安能撼泰山一砾乎?
塞北苦寒之地,春无青苗,秋无刈获,彼辈辎重从何而出?莫非乞食于豺狼,啖雪于穹庐?
至于‘民心’,尤可笑也!
陛下抚育万方,恩同再造,中原士庶,谁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若此獠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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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此贼狂言,非但谋逆,实乃自呈死兆。
臣请陛下静观其败,待其粮尽援绝、众叛亲离之日,遣一狱吏足擒之,何劳圣朝甲兵哉!”
杨再思的话虽然更激烈了,但这些话却也是紫宸殿所有大臣所赞同的。
你说天时地利,你说世家门阀投机取巧、分头押注,你说百姓容易被你蛊惑,你说你才是前朝余孽正统。
对,都可以说你说得对。
但!
你是什么天兵天将啊,说你伪唐的武器远超越我们大周,说你的良田亩产更是我们大周的双倍有余,还有模有样的从什么书中抄录些章节,说这是种田良策,好小子,有些书甚至都查无此书!
不知道还以为你伪唐建立在天庭,而不是蛮夷所处的穷乡僻壤呢!
天方夜谭,尤可笑矣!
“臣观《论闪电战》全策,仅一句结语:
必出自不谙军政,心智愚稚,徒效童騃之戏而发夸诞者,竖子妄言耳。”
杨再思说完后,再叩首后才起身。
如果这里是书斋、或是茶室,那一定是满堂华彩的大赞场面了。
只是……
还未等女帝赞许的说些什么,便听着紫宸殿外内谒者监的一声高呼,
“边关火急,八百里军情至!”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一直站在女帝边上未曾言语的舍人武显儿看向女帝,得令一声“速宣”后,赶忙示意准入。
信使趋步入殿,可饶是如此,已见其两股战战,刚到御前便咚的一声伏地长跪。
说是跪,甚至亦可以说是,御前失仪的跌倒。
他高举手中密封文书,颤抖道,“臣奉大唐信使命,急奏陛下!”
一句话,一个称呼,所有人的心里咯噔一声。
奉谁的命?
谁给你递的军情?
信使是知道自己十成十是活不了了。
但又一想,那唐使问了他的姓名、祖籍、家眷,便豁出去了,不顾所谓等待近侍宣才准开口的理解高呼道,
“大唐皇帝亲征雁门关,于惊蛰后三日破关夺城!
我军将领被悬橐于雁门废墟之上!全军……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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