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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泪——书自清(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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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顾养谦,一个是辽东封疆大吏,一个是朝中军政大臣。辽东军费乃是朝中最重的一笔开支,而国朝最重要的军政事务就是辽东事务。我怀疑,每年潞王可能还在辽东军费之上动手脚,这事儿若不是和李成梁、顾养谦通过气,又怎么能做成?

闻言,韩佳儿真是又是震惊又是气愤,不禁摇头叹息道:这些巨贪已经把老百姓逼得没有活路了。

孟暧却突然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这李成梁是要带兵打仗的,打仗必然要花钱,他又怎么会同意让潞王贪了军费?这样一来他不是没钱打仗了吗?

孟子修笑着解释道:小暧,李成梁在辽东盘踞多年,早已打出威慑之风,蒙古人、女真人都不敢惹他,甚至与他交好结了亲。这些年辽东以守为主,基本也不怎么打大仗。李成梁本人作风也日渐奢靡腐坏,全辽的商民之利他都揽入自己名下,以此结交权门和朝廷的官员,巩固他在辽东的霸主地位。他还杀良冒功,残害边民乃至手底不听话的军士,来充自己的战功,阁部的官员都被他所蒙蔽,督抚、监司稍微有与他忤逆的意思,就被他排挤出去,以至于都不能检举他的不法行径。先后有巡按陈登云、许守恩得到了他杀良冒功的罪证,想要上奏,却被顾养谦阻止。他们沆瀣一气,早就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一环扣着一环。

孟暧点头,面色凝重。而孟旷被孟子修这一番话提醒,不由得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她道:

郭大友就是被李成梁所害,他所谋之事,便是要让李成梁之众付出代价。说着便将自己此前探听到的郭大友与老战友周霸阳、童捕头的密谈叙说给众人听,最后道:

他对童捕头说,要借我之手刺杀李成梁,但我不知这是真话还是假话,我想或许他的计划没有这么简单。如今他已知晓穗儿全部的秘密,尤其是知晓万兽百卉图的来龙去脉,他是知道这幅图的价值的。他的计划定不是简单的复仇刺杀,或许是更宏大更深远的图谋。有一旁证,就是他与他的结拜大哥,也是我的上司,北镇抚司巡堪所千户罗洵一直在谋划些什么,罗洵还牵扯着西南土司的利益,这里面的图谋和利益分配恐怕相当复杂。我或许确实本来是他看中的绝佳刺客,但如今,我还有另一重重要干系,那就是我是牵着穗儿的那根线,他知道我和穗儿的恋人关系,原本想要利用白姐姐离间了我和穗儿,但后来却很快作罢了,这说明他转变了想法,想顺势而为,借着我牵着穗儿跑,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孟旷话毕,屋内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孟子修忽然问道:

郭大友利用玉吟离间你和穗儿?这是怎么回事?

孟旷张口想解释,眸光却突然瞥见白玉吟在望她,又见身边穗儿也乜着她,顿时有些尴尬,一时之间语塞。最后还是白玉吟开口道:

就是美人计,你知道我上京是得了郭大友的帮助,这些年在京中也蒙他照看,我提供一些消息给他作为交换,算是有交情。郭大友起初知晓晴妹妹与穗儿妹妹生了情,非常不愿,于是来寻我,希望我能诱惑晴妹妹,让她移情别恋,不再对穗儿一往情深。但这怎么可能呢?倒是我,还真差点把她当做了你,谁让你们龙凤兄妹眉眼长得太像了,她又不开口说话,还蒙着面,我与你分别七年,还以为你这些年养壮了身子,还入了锦衣卫。我还道你一书生投笔从戎,竟然能变化如此之大。

哈哈哈哈哈孟子修不禁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此时,外头响起了三更天的梆子声,孟子修道:好了,不早了,今夜大家早些休息吧。明日外出采买些必备用品,收拾好行囊,如果罗道长和吕景石那里没有传回其他变故,后日未明时分,咱们就按照郭大友的计划行事。

众人随即离了偏厅,孟旷帮着穗儿和韩佳儿一起收拾了残羹冷炙,去厨下洗了碗碟。又催着穗儿去沐浴,穗儿便依言去了。

孟子修送白玉吟归了西屋,屋门口他拉住白玉吟,将她拥入怀中。白玉吟靠在他怀里,细细感受这阔别已久的恋人怀抱。

吾与晴妹孰美?冷不丁孟子修突然问道。

噗白玉吟不禁在他怀中笑出声来,这人可真是,《战国策》名篇还能拿来这么用?于是笑道,自然是晴妹美。

嗯?孟子修挑眉。

但吾心悦汝。

孟子修弯唇而笑,收紧怀抱,低头探吻她唇瓣。柔而啜吮,辗转反侧,缠绵难分。俄而不舍分离,孟子修叹道:

后日便又要分离,我心中难过,是我对不住你。

白玉吟抚摸他面颊和唇上髭须,温柔道:我知你在我不远处,便心安了。你不必难过,眼下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守。咱们早日将问题都解决了,便早一日可在一处。

嗯,你安心跟着队伍走,有晴妹在,她会好好照看你。我这里你也不必担心,罗道长自会护我,这些年我走遍山川大地,体格也强了许多,不怎么生病了。

怎么了?你不吃醋了?白玉吟笑着逗他。

和自己的妹妹吃什么醋,这丫头我也是没想到她竟会爱慕女子,确实令我吃了一惊,说实在的,本来感觉怪怪的,可今晚见她和穗儿姑娘那般模样,我倒觉得挺好,是一对璧人,很登对。

爱慕女子也没甚么不好呀,女子比男子细心温柔多了,又贴心,还不会花心负心。除了生不出孩子,也没差到哪里去。你看晴妹妹对穗儿妹妹那忠贞不渝的劲儿,比你可强多了。

哪有?孟子修感觉被冒犯到,他可是分别七年守身如玉,半点也没花心负心啊。

怎么没有,你个负心人,一走就是七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白玉吟点他脑门。

看来要比过我妹妹,只有我俩生个孩子才行了。孟子修伏在白玉吟耳畔道。

白玉吟红透了耳根,啐了他一口,道:你这满腹经纶的书呆子竟也学会油嘴滑舌了,谁和你生孩子。

说着脱开他怀抱,自入了西屋,掩上了门。孟子修立在门外,尚未离去,门又拉开了,白玉吟突然出来勾住他脖颈,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道了句:

晚安,长荣。她嫣然一笑,又返身回屋,掩上屋门时,眉目风情万种,让孟子修心旌摇曳难定,一时之间耗了极大的定力才迫使自己没有闯入屋中。

一回身,却见不远处孟暧正偷笑着看他,孟子修咳嗽了一声,长袖一甩,背负双手,道:

瞧什么呢暧儿,非礼勿视。快些休息!说罢慌里慌张去了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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