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理台前,闻池正左手持菜刀,跟一颗土豆做斗争。
栾月被他要求,捧着杯温水坐在沙发上,好好休息。
当闻池第三次将土豆切成了不规则截面后,栾月终于看不过眼的将水杯放下,朝流理台走去。
“还是我来吧——”
她轻声开口。
闻池看向她,脸色有几分别扭:“我可以。”
像极了竭力证明自己的执拗小孩。
竟让栾月觉得,这样较真的闻池有几分可爱。
便忍不住打趣:“嗯,等你做完我们可以直接吃夜宵了。”
闻池:“……”
面上挣扎一番,他最终还是将刀背面向栾月递去,并嘱咐道:“注意安全。”
栾月含笑轻挽起衣袖,接过菜刀。
刀法干脆利落的,将那颗闻池奋战多时也没能成丝的土豆,切成了近乎条条分明均等的土豆丝。
她的刀工很好,好到,这样的事情,她已经重复做过无数次。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到如今,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刀工。
闻池不敢想,这十年,她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尤其那白到反光的手背,深浅不一的细小旧疤,让他感到刺人眼目的疼。
随着他的视线下移,又恰逢栾月抬手将切成丝状的土豆装盘,右手腕朝着他的方向翻转。
当看到那道她右手腕上,与白皙肌肤形成强烈反差的深粉疤痕时,闻池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疤不小,两个拇指盖的长度,却刺眼的让人屏息。
栾月刚将土豆丝装盘,放下手中的刀,要去拿青椒,冷不防一道高大的阴影自上空投下,连带着她的右手腕被人大力扯起。
“这是怎么回事?”
闻池的沉冷的嗓音,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轻颤。
周身的气压,更是低沉的骇人。
栾月不明所以,顺着闻池的视线看去。
当看到右手腕上那道陈年旧疤时,她整个好似触电般,猛地抽手,将右手背到身后。
待心绪稳定,才故作无谓的冲他一笑:“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显然,这件事她并不愿多提。
听着那句“都是过去的事了”,闻池眸眼低垂,长睫在眼睑投下阴影,鼻尖酸涩,眸中有滚烫的热意泛红眼眶。
他没再说话,扭头转身,背影落寞,像个失魂落魄的幽灵,一步步走向二楼的书房。
近乎机械的打开灯,轻掩上房门,将自己摔到书房的转椅上。
那些在栾月面前竭力隐藏情绪的假面,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他将手肘支在桌上,十指交握成拳,头重重的砸在拳上,眼角坠落的眼泪,“啪嗒”一声,在深褐色的桌面,晕染出一道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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