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一思索,苏融就摸到了其中关窍。
越晟不喜欢方雪阑,他现在只是在做戏。
至于做戏目的为何,苏融觉得自己好似能知道,又好似不知道。
发什么呆?越晟问。
苏融垂下眼睫,抓着箭扯着缰绳往前坐了一点,两人之间隔开了些距离。
越晟攥紧缰绳的手这才微微松开,脸上却毫无异样,平淡道:把箭搭在弦上。
苏融的弓还挂在他的马上,越晟取了自己的弓,递给苏融。
苏融接过一看,稍稍愣了一瞬。
这把弓通身墨黑,两端却是玉般的纯白,雕刻着细细的金纹,触手温润,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弓。
也是苏融送给越晟的十四岁生辰礼物。
那时候的越晟已在军事和武艺方面初露头角,少年人争强好斗,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可惜被困在深宫中,不仅没有交好的玩伴,也没有疼爱他的父母,常常只有一个苏融陪着他。
在发现越晟天天都在拿弹弓打树叶后,苏融送了他一把真正的弓。
越晟应该是非常喜欢这件礼物的,即使那时候他和苏融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无碍越晟显露出他对这把弓的喜爱。
这把弓和苏融一起,都陪了越晟很多年。
在越晟长大后,这把精巧风格的弓就不太适合他了。
小孩子也许只能拉开一把简单的弓,越晟现如今却可以轻易举起重弩机。
见苏融神色有异,越晟的目光深了些许,他看似不经意地道:怎么了?不会用?
苏融抿唇,轻声道:陛下也有这样轻便的弓。
越晟的视线落在前方,眼神淡而遥远:是太傅送给孤的,现在不常用。
怕如今力气太大,将弦绷坏了。他说。
苏融没说什么,他将箭搭上弦,平举起来,尝试着往后拉了一拉。
有点费劲。
毕竟当初给越晟选弓的时候,特意考虑了这小狼崽子力气大,挑了合适的,现在放在不会武艺的自己手上,却拉得有些费力。
越晟注意到苏融的动作,他抬起手,轻轻覆在苏融手背上,没有握紧,只帮忙勾了一下弦,而后道:直视前方。
这密林里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野物,苏融等了片刻,很快见到一只肥硕的灰兔子蹦了出来。
他将箭头指向那只兔子,正安静地等待时机,忽然秀眉蹙了蹙,苏融若有所感地抬眼望向密林深处,而身后的越晟脸色一变,猛地一扯缰绳。
马蹄扬起,苏融没扯稳弦,利箭倏地射出,巧之又巧地与一根直冲着这边来的箭在半空中相撞,一声脆响后,两箭折断,落在了地上。
越晟看向那箭来的方向,冷声厉喝: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袋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痒意
偷袭的那一箭射来的地方,草丛后动了动,好半天才走出一个人来。
苏融看着那个满脸戏谑笑意的人,挑眉讶异道:五王子?
突厥五王子诺敏正背着一把弓,敏捷地从草丛里跳出来,还对着越晟喊:陛下,吓到你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苏融察觉到越晟周身的气压很低,怀疑他很想把这个时不时就出来捣乱的五王子弄死。
诺敏干这种唬人的事也不是一两回了,他走到苏融二人身边,抬头看了看他们,笑得有点古怪:呀,陛下你为什么要和你的侍卫坐在一匹马上?
越晟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孤乐意。
诺敏对着苏融眨眨眼睛,眼神里的暧.昧暗示都快要溢出来。
苏融只当作没看见,神情平静,一点也不脸红。
诺敏见两个人都坦然无比,开始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好咂摸了一下,转换话题道:陛下,你们打了多少猎物了啊。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出来,苏融立即看向自己这边的两匹马。
两匹马的背上都空空荡荡。
诺敏还在微垂着头数数:一只、两只陛下,我打了四只野物了!
语气邀功似的兴奋,苏融一时间不知道这五王子是真单纯还是假虚伪。
苏融正要想个话头将诺敏的注意力引开,忽然听见身后的越晟嗓音冷淡开了口:一只。
苏融:?
诺敏闻言皱眉,倒也没当场问出来怎么这么少这种话,只是说:陛下打了一只什么野物啊?
他环顾四周,也没找到越晟究竟把那猎物放在哪了,入目之处,除开越晟和两匹马之外,只有苏融一个是活的。
苏融:
他感官素来敏锐,很快从越晟不清不楚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怪异的暧.昧。
苏融不由得蹙起眉,无意中又想起狩猎出发前,诺敏玩笑似的话语。
诺敏说,越晟是把自己当成佞宠放在身边。
佞宠者,以色侍人也,多用来形容姿容出色的男子。
大殷朝民风开放,好男风者也甚多,但并不代表着这种事情就上得了台面了。
诺敏这样问,也许本身就存了两分讥嘲苏融的意思。
越晟为什么对方雪阑这样态度反常,苏融始终没能弄清楚。
他突然又想起越晟多日前,送自己回殿时两人的对话。
越晟那晚冷声对自己道,他只是把自己当成苏融的替身。
而越晟对曾经的苏丞相,又怀着怎样的感情呢?
七年的朝夕相处和三年前的血色痛苦反复交织,越晟年少时对他的依赖和长大后越发深沉的心思,使得苏融看不透他,更看不清两个人的感情。
苏融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出声说:陛下,我坐在这边有失礼仪,还是回自己的马上吧。
越晟竟然怔了怔。
然而还没等他发问,苏融已经扯着缰绳,干脆利落地从他的马背上跳了下来,看那轻松的模样,肯定不是骑马的初学者了。
方雪阑自幼体弱,也不可能有很多机会学骑猎,事实上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里吃药。
越晟看着苏融重新骑上雪白的小羊,别开眼,没有再说什么。
诺敏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气氛诡异,情不自禁道:我在这里是不是碍到你们了?
越晟冷冷一个眼刀过去,阴沉的神情间回答不言而喻:快滚。
诺敏不情不愿地滚了,留下越晟和苏融二人。
越晟一路上都很沉默,心里憋着气似的,弯弓搭箭射猎物一射一个准,气势汹汹,不一会儿,两个人的马上都拴了连串的野物。
临近晌午,气温愈高,苏融开始有点明显的气力不支起来,鬓边渗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眼前阵阵发昏,就连身下的小羊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不适,焦躁起来。
越晟听到了细微的动静,转头一看,就见苏融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目光朦胧茫然,乍一眼瞥过去,惊鸿般艳色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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