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云微笑颔首,提起案上的银壶替他倒了满满一碗马奶酒,笑道:来,先将此酒喝了再说正事也不迟。
耶律宁脸上神色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但心里却对云可汗的细心体贴而生出了感动,大步走上前来接过,仰头犹如长鲸饮川般一饮而尽。
放下手中银碗,耶律宁抬起手来用手背一抹嘴角溢出的马奶酒,正色开口道:可汗,末将幸不辱命,已顺利完成你所安排的任务。
甄云展颜一笑:不急,慢慢说,将详细情况全部告诉我。
耶律宁轻轻颔首,便从袭击大唐和亲使团说起,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停歇。
明晃晃的牛油灯照得大帐犹如白昼,甄云细细地思忖了半响,忽地笑道:你干得很好,只怕西突厥、大唐、吐蕃三国想破脑袋,也不会料到是我们在从中作祟。
耶律宁闻言愣了愣,犹豫半响终还是忍不住疑惑问道:可汗,属下不明为何非得要偷偷袭击大唐和亲使团,难道我们不能换其他方法吗?
甄云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银碗上的花纹,轻叹出声道:从前中原有一名叫做孙武的兵家大圣,他在其著作《孙子兵法middot;谋攻篇》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耶律统领是否能理解其意?
耶律宁沉默无语,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
甄云双手撑着长案站了起来,高挑的身段在灯烛的照耀下将影子拖得长长的,口气虽是平缓,但听在耶律宁的耳里却宛如沉雷一般振聋发聩:用兵的最高境界是使用谋略胜敌,不动用武力依靠计略达到目的,这才是最高的用兵方法,我令你前去袭击大唐和亲使团,便是为了让西突厥、大唐、吐蕃三国互相猜忌,从而减轻我们面对大唐雷霆一怒的压力。
西突厥这次受了不白之冤,大唐对其是恨之入骨,必定会兴兵报复,与西突厥合作对付我们便是不可能,况且西突厥孤身面对大唐、吐蕃两国的兵戈,一定会急慌慌地前来本可汗处请军救援,将敌人可以拉拢的朋友变作了他的敌人,如此不留痕迹的谋略,这才是兵家正道。
耶律宁心悦诚服地抚胸道:可汗果然深谋远虑,耶律宁受教。
甄云可汗微微点头,心里却是怅然一声叹息,跟随自己的将领如耶律宁,如芷云,如黑木尔、库司其,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不过也单单只能说是将才,要他们听从自己命令厮杀对阵尚可,若要他们思考战略运筹帷幄,却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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