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知道城隍的事了吗?
嗯,你们走后没多久,我爷爷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好东西回来。
温白:好东西?
周伟用力点了点头:嗯,一把灰。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灰,反正挺香的,在我脑门上敷了十几分钟,就神清气爽了,他就让我回来先把学校里的事解决了。
温白这才放下心来。
一抬眸,却发现周伟神色不太对,问道:怎么了?
周伟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小白你不知道,我爷爷回来的时候,眼睛通红,浑身都是灰,还有烟气,看起来老了好多。
应该就是帮我求那东西去了。
他挠了挠头,语气带上深深的自责: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为我到处操心,就觉得自己怪不孝的。
棺材铺就棺材铺吧,这么多年,老头子也就这么一个念想,总不能让铺子在他眼前倒了。
温白看着他,沉默。
良久的沉默。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是周伟想象的那样。
可城隍的事,周伟还不知道。
温白叹了一口气。
还是小时候好,吃得多,也好骗。
现在
也不知道用一个小糖库能不能哄回来。
第12章天地银行
四人聊了好一阵,温白才从学校出来。
回公寓的路上,想着周伟的话,左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试探性给陆征打了个电话温白也是在下车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古董老板原来会用手机,还大发慈悲把号码给了他。
在打出电话的那一刻,温白就后悔了。
大晚上的,似乎也不怎么合适。
他做好了陆征不会接电话的准备,打算在铃声礼貌响两声后便挂断。
可谁知,电话却通了。
温白: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说话。陆征似乎知道电话那端是谁,语气很平静。
还好,老板没生气,温白松了一口气。
他只简单讲了几句,陆征便给了答案。
功德灰?温白问道。
陆征:嗯,普通香灰,只是添了些功德。
温白不懂这些功德究竟是怎么算的,但自古以来,民间香火、请愿、还愿,多少都要费点功夫。
既然跟功德有关,那应该是挺难得的。
温白这么想,顺口问了句:是不是很难求?
那头陆征顿了下,不答反问:他跟你这么说的?
温白:算是吧。
严格来说,是周伟自己猜的。
陆征淡声道:城隍庙都是。
供奉坛抓一把就好。
温白:
他虽然不知道供奉坛是什么,可光听陆征的语气和那句城隍庙都是,都能知道,那功德灰绝对没周伟想象中那么难求。
可阿伟说他爷爷回来的时候眼睛都通红?还一身灰。
能让周伟主动说出继承棺材铺这种话,温白觉得周爷爷看起来应该真挺惨的。
谁知陆征声音更淡了。
睡了一天,谁眼睛都通红。
温白:睡了一天?
温白差点转不过来:在家里吗?
陆征:后院,庙里。
温白一下子想起来:那堵墙?
陆征:嗯。
他当时就觉得这宅子有哪里不对。
他和陆征绕了小半圈才拐到正门来,可宅院里头却并不经走。
虽说也很空旷,可总觉得小了点。
原来被后院那堵墙隔开了。
谁能想到城隍庙和棺材铺是同一个人开的,还仅有一墙之隔。
城隍庙开在那种地方,真的会有人愿意去吗?温白疑惑道。
以现代人的眼光去想,去城隍庙烧香典礼的,多少也是信鬼神的,求个心安,后头就是棺材铺,哪怕用墙隔开了,总归也不太吉利。
陆征闻言,却说:你以为他小时候吃到的那些糖,都是哪来的?
糖?不是那些
温白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是了,阿伟说小时候村里小孩都不爱跟他玩,可一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却很喜欢他。
之前回去的路上,陆征也提起过,城隍庙香火最鼎盛的时候,阳间会请专人管理,城隍便宿在塑像里,听愿还愿,后来日趋没落,便借阳间身份自管自理。
比如周伟爷爷,在阳间的身份就是前头棺材铺匠人。
庄兴村年轻一辈或许不认得,但年长些的,凡是去过城隍庙的,应当都知道是周家爷爷在打理。
虽说并不知晓他就是城隍,可怎么也算是有城隍爷近身的人。
温白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从我们到那边起,周爷爷就在睡觉了?
嗯。
也就是说,他爷爷就只是在他自己的庙里睡了一觉,睡醒后,随手从坛子里抓了一把早一个星期前就可以抓的灰,糊了他孙子一脑袋,然后把人赶了出来。
温白顿住脚步,回过头,往上看了一眼。
周伟正站在宿舍阳台上目送他离开,见他回头,还一脸烂漫地招了招手。
温白:
那头陆征久久没听见温白回话,开口喊了声温白的名字。
嗯?温白忙回神,又想起一件事来,所以那天你问那阴差来这片多久了,也是因为这个?
阴差和城隍职责不同,但所管辖的区域是有所重叠的,照理来说,应当会有所交集。
可那天阴差显然不知道城隍的事,想必是刚上任,还没来得及了解。
陆征知道温白心思细,倒也没多惊讶:嗯。
还真是这样,温白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事情已经解决,他看了眼时间,22:58,差两分便是11点。
时间不早了,想问的也问完了,和老板又没什么好聊的,于是温白开口道:谢谢老板,辛苦了,您早点睡。
话音一落,温白顿了下。
这话,听着好像是干巴了点。
就好像把他当工具人似的。
如果是发微信,还能在结尾添加一个符合老板年龄气质的你看我像在笑吗的微笑,可现在显然不行。
温白思索良久,最终补了一句挑不出毛病的通用语:晚安。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回应他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