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命业还没发生,还来得及去弥补,我师父便亲自带着我师叔把那东西送了回去。
周伟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不对:真送回去了,还是假送回去了?
他就不信一直觊觎观主之位的悬德,会这么乖乖听悬机道长的话:他都敢做这种事了,还怕你师父啊?
林丘听出了周伟的言下之意,无奈地笑了下:送回去了。
因为没多久,村子的水脉就渐渐复苏了。
林丘进一步解释道:或许师叔当时是真的不知道地气的事。
可他却比谁都清楚,如果那小鬼真是穴眼所系,那他背负的孽债就绝对不单是一件拘鬼役灵,为己所用可比的。
他不是怕我师父,才送回去的。
是怕死,他不敢。
从林丘嘴里这么直白地听见他怕死,所以他不敢,周伟还觉得有些奇妙:既然水脉恢复了,那事情不应该都解决了吗?
林丘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一杯水,眼神都有些疲累。
习惯性地拿起杯子,才发现水杯已经见底。
温白起身,又给他接了一杯,弯身放下杯子的一瞬间,说了一句:那村子是不是又出事了?
温白声音很淡,林丘和周伟却动作非常统一地抬头看他。
林丘端着杯子的手动了动。
并不是疑惑温白能猜到,毕竟这事也不难猜。
只是莫名觉得温仙长这个人,似乎过于通透了些。
在城隍庙出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从周伟口中知道了一些事。
知道温仙长并不是什么修行之人,也没习过什么道法。
看起来那么温温润润的一个人,却可以制得住陆前辈。
光凭这点,就足够他们修了。
很可能,修半辈子都修不来。
所以有没有修为,并不影响他恭恭敬敬喊一声温仙长。
林丘:嗯,这两个月水脉似乎又有枯竭之兆。
温白:你们怀疑是悬德道长?
其实在把那小鬼送回去以后,我师叔就失踪了,林丘道,又平安无事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我们也不能确定。
但我师父猜测,很可能是我师叔。
因为除了我师叔之外,没人知道那个小鬼的方位。
总归是他们正天观的人做了错事,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错事,林丘说着都觉得有些无力。
周伟见不惯小道长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忙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师父的错。
我爷爷常说,如果一件事情,轻而易举就能事半功倍,又轻而易举尝到甜头后,就很难再潜下心来练苦功夫了。
修行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守得住道心,才看得见天。
而道心这东西,很显然,你们有,悬德道长没有,所以注定他成不了器,不堪大用。
看着周伟老气横秋的样子,温白笑了下。
周伟脸一热:小白,你笑什么啊,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温白:没,很对,说得太好了。
所以说有些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
周伟看着不着调,实际上,周爷爷已经把他教得很好了。
周伟嘿嘿笑了下,凑过来:其实我爷爷的原话是,做棺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守得住本心,才看得见天。
我学以致用,给改了下,还行吧。
温白附和他:周老师的话,自然是行的。
被周伟这一带,林丘都笑了下。
温白倒不诧异悬德道长这重蹈覆辙的举措。
就像周伟说的,他没有道心这东西。
即便最开始把那东西送回去,也不是因为所谓的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怕死。
别人是好了伤疤才忘了疼,可悬德道长连伤疤都没有,风平浪静的这两年,足够就让他心安理得了。
周伟: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是说那小鬼又被他抓住了?
想到这里,周伟疑惑更深,于是话头再起:我一直想问了,那小鬼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是小鬼,那也是悬德的一面之词。
能影响地气、水脉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小鬼吧?
周伟的话也正是温白想说的,转头问林丘:悬机道长有再卜算过什么吗?
林丘:没算出来。
没算出来,也就是算过,温白嗯了一声。
其实我们觉得那东西是小鬼,不单是因为师叔的话。林丘似乎有些犹豫。
周伟和温白看向他。
林丘苦笑了下:因为以我师叔的修为,如果真是什么灵物的话,可能拘不住。
温白:
周伟:
说的也是。
事情起因经过都已说清,林丘放下杯子,郑重起身。
温仙长,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跟您说。
那天我之所以会跟李道长他们一同前往郑信士家,林丘神情很严肃,是师父让我去的。
他原先并未言明缘由,只让我行事小心些。
直到回观之后,才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师父让我一同前去的目的,因为卦象显示,这事的转机,在那幅画上。
温白之前一直不太明白的一点,就是林丘的性子,看着和李志清他们并不相投,陆征也说他的体质在寻常道士中,还算难得。
这样一个深受观主寄望的人,怎么会跟着其他道观的人打下手。
现在才有了解释。
虽然卦象显示,这事的转机在画上,可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转机是在把画带回来的人上。
既然已经知道了,也不能置一个村子的村民于不顾,还有一只命途多舛的小鬼。
温白慢慢起身:我去找陆征。
作者有话要说:命途多舛的小鬼:找我做咩啊?
第22章小白钢铁直
周伟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那来来往往、脖子上还都挂着天下太平工作牌的阴差,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阴差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可看着这活着的阴司,还是有些腿软。
周伟愣愣道:小白,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站门口看看就好。
温白转身看他。
几人下车的时候,林丘说什么都要依着道门拜谒老祖的规矩,站在一里开外的位置,规规矩矩候着,不敢有丝毫不敬,可周伟却不是闲得住的性子。
在问过陆征后,温白便把周伟带了进来。
温白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以后说不定是同事呢?
我不是你,连元宝都叠不好,还做阴差?周伟直接道。
温白顿了好几秒,才极其认真地开口:我这工作,其实谁都能做。
温白是真的觉得他这份工作,没有一点水平含量。
是个人都能做。
周伟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进去,别让老板等急了。
等温白进了大门,周伟才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