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视线全集中在这拐杖之上。
钟云思忖了一下,像他们这样的修行之人,口中的特别,肯定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特别之处也没有,只是我父亲身体不太好,这根拐杖是我们从浮屠寺特意求的。
木材倒是一般的木材,就是桃木,不过那桃树是浮光寺养的,据说也养了挺多年,能驱邪避祟。
钟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特别之处,说完,紧张了一瞬:是有什么问题吗?
温白:
桃木
桃木本就是伤鬼之器,又是养在浮屠寺这种大寺里头,有佛光加持,怪不得能破空重击小太爷。
去看看时宁。温白偏过头,压着声音对周伟说道。
毕竟是桃木,百鬼畏之,别坟都还没迁回去,先给伤了。
周伟听到桃木的时候,也忍不住在心底嚯了一声。
知道温白在担心什么,于是借着勘察一下地形的由头,走到小坟堆后头,蹲下:怎么样了?
钟时宁抱着膝盖,眼眶通红,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他为什么打我?
周伟:他没有打你。
是他的龙头拐杖打了你。
这两者有质的区别。
钟时宁:
这只是一场意外,他也没料到你站在旁边,周伟给钟老董事长强势挽尊,他们还是很关心你的,尤其是钟老董事长。
钟时宁皱了皱眉:钟老董事长?
董事长是什么?
周伟:就是你老侄子。
钟时宁:哦。
动动脚,看还能不能走。
能。钟时宁语气有些闷。
钟家一群人只看到周伟张着嘴,一直在念叨着什么,越看越奇怪。
林丘虽看不见钟时宁,但隐约能感受到那边的阴气,见钟家人疑惑,便编了个理由:在诵经。
钟家人恍然大悟。
之前林丘道长已经跟他们说过,这个叫周伟的年轻人,是南城城隍庙信主的孙子,也就是城隍老爷跟前的人,家里又是做寿材生意的,自是会些小法事,也会诵经。
等周伟聊完天回来,钟家人纷纷朝他鞠躬,嘴上还说着什么辛苦居士、麻烦居士了。
周伟:?
温白:他们看不见时宁,见你刚刚在说话,还以为你在传经诵道做法事。
周伟:
怎么样,有事吗?
回答他的却是陆征:桃木镇灾驱邪,一只小鬼,能是灾还是邪。
陆征语气很淡。
但话里的意思却明显。
钟时宁虽然活得久,但身上一点道行也无,就是小鬼一个。
不是灾,不是邪,自然也伤不到魂魄,顶多皮肉吃些亏。
周伟的话也验证了这点:就脚踝那边肿了点,不影响。
温白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越过周伟肩头,温白往后看了一眼。
托这一棍子的福,这小太爷怕是难请了。
温白看着坟堆后露出来的脑袋,又看了看钟老董事长手上的拐杖,也有些不好开口。
可毕竟钟家这一趟,就是为了钟时宁来的,万事都准备妥当,总不能因着一根拐杖,吓着家里的祖宗。
温白正整理措辞,钟老董事长却先开了口:先生,是我这个拐杖有问题吗?
温白顿了下,虽然挺惊讶老董事长的观察力,但老董事长自己说出口,自然比由他这个后辈说出口妥当一点,于是点头:嗯。
一旁的林丘觉察出了一点什么,偏头问周伟:这拐杖影响到钟家小太爷了吗?
不是影响到了,周伟皮笑肉不笑,是直接砸了这位小祖宗的脚。
林丘:
现在正抱着膝盖蹲在坟后头掉眼泪呢。
林丘:
温白尽量说得委婉:钟时宁先生毕竟已经长逝,又要迁坟动土,这桃木拐杖,可能不太合适。
站在队伍最后、年纪最小的钟昊,率先反应过来:对啊爷爷,这桃木鬼邪不敢近的当然我不是说小太爷是邪,就是拿着它,的确不太合适。
钟家千算万算,甚至今日都着了素衣,带了黑伞,怕的就是冒犯了祖宗。
可谁知道,百密一疏。
这、这钟老董事长急得直跺脚,是我犯糊涂了,忘了这回事。
说着,就把龙头拐杖扔给钟云:快拿去扔了,扔得越远越好。
温白拦下他:那倒也不用。
这拐杖是子孙从庙里求来的,虽然刚见面就无差别攻击地给了小叔叔一棍,但也从侧面证明了,这拐杖确实能护身。
直接扔了,那也太糟蹋。
时宁害怕这拐杖,那拿远点,会不会好点?温白看着陆征,提出解决办法。
听着那声时宁,陆征没什么好气地提醒道:你觉得是这拐杖的问题?
温白:?
不然呢?
陆征扫了钟时宁一眼:是那小鬼自己,往这东西跟前凑的。
温白:
话是这么说不假,理也是这个理,但
温白觉得陆征有点奇怪。
虽然对陆征来说,钟时宁的确只是个小鬼,可能连小鬼都称不上,可老板却好像对这个小鬼,格外注意些?
温白不解:你是在跟小鬼较什么劲吗?
陆征:
陆征脸色一黑,警告出声:温白。
温白扭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只简单表明了这拐杖不用扔,拿远点就好的意思后,钟老董事长就把拐杖塞给了孙子,提前把人赶下了山。
龙头拐杖连着小太孙一起消失,钟时宁这才从坟堆后走了出来。
温先生,除了那个拐杖外,还有哪里需要改进吗?钟云道。
温白看了看钟时宁,摇了摇头。
那时辰也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开棺了?钟云说道。
周伟惊了一下: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