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翅膀指了指自己,不太熟练地小声啾啾:麓麓要看大家怎么飞,啾,看完就回来。
平时除了和他隔空对话的养啾人之外,灵麓很少见到真实的星际人,所以有时候总是会忘记自己正在直播,毕竟他身边没有任何直播设备,自己也看不到弹幕,很难感觉到别人正在看着自己。
之前还在庄园的时候,养啾人离他很近,也就几米的距离,多少会有点生物之间的感应,如今离了数十万光年,这种敏锐的直觉就消失了。
远在星际的养啾人难得和宝贝啾直接对话,高兴得不行,连连点头
啾宝去吧!妈妈等你!
乐乐等麓麓!
没关系,有那么多啾爸爸陪着麓麓,我们只要知道你安全就好了,看完再回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灵麓举起小翅膀挥了挥,眼前的虚拟光幕便消失了。
没一会儿,另一道奶白色的虚拟光幕突然浮现出来,缓缓在灵麓面前铺展开,仿佛手动打开的画卷。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冲天的白色光柱,直径至少得有一千米往上,而圆柱形的光晕里,站着的是一排又一排瞳色各异的星际人。
他们或仰头望着光柱的顶部,或低头凑在一块儿低声交谈,脸上的神色皆是充满喜悦,看着非常精神。
而在光柱之外,一眼望过去便是看不到尽头的冰海。
晏容选择集结的地方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冰原上,广袤的冰原看上去非常空旷,只有素到极致的纯白冰雪。
小胖啾对雪原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这会儿并没有多看,他只是睁圆了眼睛,无意识地朝前走了几步,将小翅膀搭在虚拟的光幕上,眼巴巴地看着那群人。
啾啾!灵麓张开小嘴巴叫了两声,又突然停了下来,黑色的喙开合了好几下,也没发出声音来。
许酒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闻声直接抬手攀着绳索爬上来,走到他身后弯下腰,问:麓麓怎么了?
以往小胖啾见到他们,都会直接啾啾啾喊啾爸爸的,今天怎么突然不叫了?
灵麓用翅膀点着光幕上面的人,啾啾道:不像啾爸爸。
他指着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起来非常稚嫩,长着一张娃娃脸。
而少年的旁边,是身段窈窕气质纯真的秦青青秦女士,同样是十八.九岁出头的模样。
叶熏刚刚从后面的冰坑里跳出来,几步走过来,在灵麓身后弯下腰,跟着扫了几眼,认同地道:
确实,对着这么两张可爱的娃娃脸,喊爸爸妈妈也太违和了。麓麓没关系,你可以喊哥哥姐姐。
谢阗这时候也跃了上来,直接用中文开口道:麓麓乖,不喜欢就不叫,毕竟辈分差太多了。
许酒闻言微微一笑,谢总说的什么辈分?
麓麓一亿多岁,这两位年纪还不过二十,辈分差距不大吗?谢阗平静地反问。
许酒盯着男人看了好几秒,确定谢阗是真的这样认为,而不是故意想要抬杠,也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恶意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转回去跟着灵麓继续看。
叶熏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也跟着挑了挑眉,直接在灵麓身边蹲下,说:
麓麓看最前面戴军帽穿军装的那个人,脸上有副银边眼镜,他就是蒙义,你爸爸的副官。旁边那位脸上带疤痕的老大叔是沈趣,是联邦上将,也是晏容的下属。以后有机会可以找他们玩。
啾,好。小胖啾点脑袋,他默默看着神秘的光柱笼罩了那群人,仿佛电梯升降一般,直接将人传入云层之中,黑眼睛里满溢的都是惊喜。
许酒看他这么雀跃,轻声问:麓麓怎么这么高兴?是第一次看到传送带吗?
啾啾!小胖啾使劲点着头,焦急地啾啾道,麓麓好多次做梦,梦到爸爸从天下飞下来,载麓麓和爷爷飞到云里面。爷爷说,云外面就是宇宙!
诚然,传送带这样的存在,在星际人眼里,虽然是比较新奇的创意,但其实远远比不上他们直接以精神体来到地球的震撼。
可偏偏,对于灵麓而言,这就是通往生的希望。
麓麓很向往云外面的世界?许酒迟疑地问。
啾!小胖啾再次肯定地点头,小翅膀也跟着合到一起,像是祈愿一般啾啾道,麓麓和爷爷都没有看过云上面的样子,想知道。
过了几秒,他又说:啾,要是麓麓能飞到云上面,就能离开这里,去找爸爸。
以前麓麓总是想飞到云上面,可是飞不到,啾,麓麓就飞到很远的地方,想练习,练得能飞更高。
可是很多年过去了,不知不觉都一亿多年了,他练了那么久,也没有飞到云上去。
灵麓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一只能飞出云层的鸟,而晏容也不会像梦里一样,开着神奇的飞行车从云上下来,又接他们再次飞上云端。
虽然这样沮丧的想法仅仅在小胖啾心里存在了短短几分钟,他就能源耗尽睡着了,被系统接到了晏容的身边,可小胖啾还是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积极的想法。
倘若大家知道他曾经在死去休眠之前这样短暂地想过,那一定会失望的。
所以,灵麓没有说出结果,他只依靠着本能的辨别,来自与自己同源的地心的判断,说出了自己的向往和尝试。
至于希望的落空和尝试之后的失败,生养他的地心让他坦诚地面对这件事,却没有告诉他是否应该说出来。
而灵麓在这一瞬间的直觉,让他停了下来。
这个传送光柱就像他终于实现的梦境,晏容替他实现了,小胖啾也就不难过了。
只要愿望成真,那过往一切无用的努力造成的失望都可以在这一瞬间一笔勾销,跟过去挣扎的麓麓和解,跟困住自己的地球和解。
小胖啾将小翅膀拍得噗噗响,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光幕。
他几乎激动得小脑袋上的呆毛都翘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里头承载的是纯然美好的祈盼,以至于他连啾啾啾都比以往流利了很多,像是忽然就摆脱了牙牙学语的阶段似的。
可他和自己和解了,听到心声的养啾人却和解不了。
长久的爆哭刷屏之后,终于有啾妈妈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了。
你说我们该拿你怎么办好呢,啾宝,妈妈的心明明是肉做的,会疼会酸会不平会埋怨会难受,怎么你就能和解了呢?
宝贝你也是有血肉会难过的宝宝啊,不是那劳什子的地心,地心是石头做的!硬的要命,它不疼,它懂个屁的人生!
它根本不知道你有多难过,你那时候有多孤独和绝望,你就算黑化了再也不想练习飞行了,都是正常的,谁他妈受得了这种根本看不到希望的努力?
不要听它的,难过就是难过,沮丧就是沮丧,失望就是失望,你甚至都还没有度过幼年期,怎么就不能委屈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亿多年的努力落空,你难受一下怎么了?谁敢对你失望?我就问,谁敢?
啾爸举起四肢表示支瓷。
啾奶奶只能夸你说得好。
啾哥哥支瓷。
哭死了我,麓麓就是骂你的地球爹和晏容爹大猪蹄子,我都不觉得你过分。啾宝你只是失望了那么几分钟啊,没有错。这世上没有谁是一辈子都不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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