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没能感受到自己的家庭教师复杂的心绪,他正沉浸在旧日重现中不可自拔。
如果说,日本沢田宅中的母亲是沢田纲吉的原点,那么Reborn就是他的路标、他的向导、他的灯塔。Reborn教会他守护、教会他成长、教会他勇气与顽强,他教会他怎么在吹捧中保持清醒,怎么在荆棘中继续前进。
这个小小的身影总能给沢田纲吉无限慰藉,是他在黑暗中的光。
现在,那束光被熄灭了!
包容一切的大空突然明白了仇恨的滋味。
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进了心脏和大脑,愤怒在他的心中燃烧,已经失去的苦涩又像是一泼汹涌而来的海水,浇熄了火焰后又翻起更大的浪花,留下如同泪水般的咸苦波涛。
沢田纲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告诉自己Reborn已经回来了,他们赢了,他们打败了白兰,一切都回到了正轨。Reborn回到了他身边,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再一次重生了。
但是没有用。
没有用。
Reborn站在床头柜上,垂眸看着沢田纲吉被噩梦桎梏,嘴唇张张合合,一遍遍无声地念着他的名字
Reborn。
Reborn轻轻一跃,小脚陷入柔软的床铺。他伸出手,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擦去沢田纲吉的泪水,所有的恼怒都化为了无奈。
我在,阿纲。
也许是Reborn的安抚真的管用,也许是噩梦在时间的流逝中终于走到了尽头,沢田纲吉的眼泪渐渐止住,Reborn注意到泛白的天色,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来一回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为自己沏了一杯Espresso,曾经感到违和感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放映,眼下不曾消减的青黑,改变的咖啡口味,以及就算陷入了噩梦之中,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是无声的,只有节奏混乱的喘息泄露一点点秘密的沢田纲吉。
Reborn面色凝重。
这种睡眠质量,中途却一次都没有醒过,这正常吗?
第十七章
那个无人知晓的夜晚过后,Reborn又捡回了他在沢田纲吉身边做定点NPC,却又能神出鬼没地在任何地方突然出现的神奇技能。
一开始还会把大家吓得手忙脚乱下意识就要攻击,但很快众人就适应了这种日子,毕竟这才是他们曾经熟悉的日常。
山本。
山本武凌厉的眼神看到是Reborn后陡然放松,笑着打招呼道:是你啊,小朋友,今天没陪阿纲吗?
Reborn跳到他的肩头坐下,我有事找你。
山本武露出疑惑的神色,有事找我?他转过头跟Reborn对视,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回原处,认真地问:是阿纲的事吗?
Reborn欣赏地看着山本武的一系列动作,直截了当地说:是的哦!蠢纲什么时候学会在你们面前也要隐藏自己了?
山本武谨慎地左右看了看门和窗,低声说:应该是从小朋友你的死讯传回来开始的。他脸上的笑容染上了几分苦涩与沉重,阿纲真的变了很多。
人总是在一瞬间长大。
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家族需要定海神针,失去支柱的沢田纲吉只能把自己变成支柱。他在一夜之间学会了自己之前十几年都学不好的淡定从容,大空的笑容时时刻刻挂在脸上,成为一个能够稳定人心的首领。
他知道那种感觉,无论多么悲伤都是笑着的,无论多么想哭眼中都是干涩的。
你们都变了很多。Reborn理智地说,这是成长的必然过程。
山本武又恢复了最常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你说得对。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惆怅已经被抛在脑后,不成长的代价是失去同伴,他们从未后悔。
Reborn看了一眼他桌子上摆着的合影,戏谑地问:你和狱寺?
山本武抬手摸了摸后脑,真心实意地笑起来,他有点抗拒,但也不是不喜欢我,有点困扰呢!
Reborn从他肩头落到桌面,然后再跳到地面上,爱情就是这样甜美又磨人,慢慢努力吧。
山本武含着笑意的眼中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强势,啊,我不会把他让给别人的。
Reborn勾起嘴角,开玩笑道:看到你们这么多年后还全都是单身,我也很困扰呢!不要让蓝波和一平抢先了才好。
哈哈哈,我会努力的!山本武看着Reborn彻底消失的身影,笑容中多了几分微妙,嘛,最先的应该不是蓝波吧,他们还没成年呢!
从山本武的办公室出来,Reborn踩在走廊里暗红色的地毯上慢慢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就算沢田纲吉已经成了彭格列十世,他也不可能把彭格列总部像并盛学校一样装满秘密通道。不能在不同的地点之间快速穿梭,出于安抚的必要,他干脆定时在饭点去沢田纲吉办公室里打卡。
这种方式效果显著,不仅提高了首领独自一人时的工作效率,还能让忙于工作的首领时刻注意是不是吃饭的时间就要到了。
过去的阴云仿佛散尽,一切好似走向正轨,除了Reborn每次都能在自己常坐的位置的正前方桌面上发现一杯凉透了的Espresso。
Ciaos!
Reborn,夏马尔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手里拿着本封面画着美女的杂志,抬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Reborn,懒洋洋地说,你们师徒俩最近这么有空?
有点事要问清楚。Reborn抬手抚摸着帽檐上趴着的列恩,上次你从阿纲房间里出来
夏马尔一脸无辜地说:我可没有透露你的事。
别扯开话题!Reborn的语气有些烦躁,他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桌面上,这是你的吧!
沉默。
也许是感受到了两人间沉闷的气氛,连风声都安静了。
Reborn目光凛冽,咬字清晰地问:那天阿纲不是叫你去问我的事,而是让你给他看病,是不是?
Reborn气得冷笑,不愧是做了首领,深谙说话的艺术,他当时还真被沢田纲吉瞒过去了。可惜纸永远包不住火,何况他还是对他了如指掌的家庭教师。
夏马尔投降,他才不要掺和进这对师徒之间。他只是让我给他开点安眠药。
Reborn皱着眉头,质疑道:只是安眠药也有必要找你?
夏马尔耸了耸肩,普通的安眠药对他用处不大。
Reborn沉下脸,不满地说:他都产生耐药性了你还给他开?!
人三天不睡觉就会死,适量安眠药吃不死人。夏马尔看着Reborn的脸色,叹了口气,我尽量不让他加量,而是开各种不同的配方。放心,他没成瘾。
Reborn抿着唇,眉头紧皱,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夏马尔无奈地看着他,你离开之后没多久。
这个病因真是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