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有点分不清昼夜了。
她躺在床上,满身灰暗。
深色窗帘合得严密,半丝光线都没有透进房间。
门外有脚步声渐近。
熟悉的皮鞋声,沈黛曾经…
曾经听到都会很开心,开门就会往人怀里扑。
沈黛闭了闭眼,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嗓音沙哑,一字一顿叫他。
“叶…叶乘风。”
来者确实是叶乘风。
叶乘风听见名字,倏然弯了的眼,瞳孔有冷淡温柔的光,西装革履,墨色领带,细边眼镜,唇薄微红,斯文模样,可偏偏偶尔笑一笑,温柔有礼到…沈黛会晃神?。
从一开始,叶乘风只对她笑,体贴温柔,众所?周知的爱慕。
她从前觉得,温柔是叶乘风的代名词,冷淡的皮囊之下,藏着比谁都要温柔的内在。她多喜欢温柔,就有多爱叶乘风。
叶乘风一如既往,给沈黛掖掖被角,叫她:“黛黛。”
咬字如此,混着深深的爱慕,有种要命的深情。
沈黛不作声,可觉得凉丝丝的眼神如蛇信,她半晌心如死灰:“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沈城,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她许姨和沈知许?!
“哦?”叶乘风蹲在床沿边,神?情缱绻,顺着沈黛额角捋她头发?,“我以为…我们黛黛会很开心的。”
“那是我爸,那是我的亲人!”
“可他们伤害过你,不是吗?”叶乘风眼瞳温度低,仍然带着笑意,“伤害过我们黛黛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不负责任的爹,莫名其妙的继母和继弟,哪个能算亲人?
存在…就是伤害。
“那…”沈黛眼睫颤了颤,“你呢,你的伤害呢?”
叶乘风不急不缓:“我爱你。”
“他们也爱我。”
他偏执起来,强调:“可我最爱你。”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披着青灰色的皮,带着凉的温度顺着沈黛鼻骨往下摸。
他年少时就爱,此后再也没不爱过。
床头柜上瓷瓶里是栀子,纯白的花,像沈黛的白裙子。
沈黛说,最不爱玫瑰。
叶乘风此后再也没有买过玫瑰。
年少时被碾烂的花朵被他拾干净,塑封起来,做成了标本,很多年之后对着沈黛缅怀不被爱护的花朵。
沈黛瞠目结舌。
“后来那一天,发?生了很多事?,”叶乘风眼神遥远,有点残忍。
后来再没幸运过,高考那天,被人打昏在了考场外。
所?有努力…为之拼搏的三年付诸东流。
他抬抬眼,细缕的目光从镜片后透出来,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沈黛。
也许…碾烂玫瑰只是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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