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京城数一数二的软烟楼新来了位清倌,鸨母给他取花名叫小鱼。听闻他生得冰肌玉骨,宛若谪仙,可惜是个男儿身。不过达官贵人中豢养娈童美嬖的多了去了,就算是男人,在这十丈软红的销金窟里也很抢手。
小鱼相貌虽好,脾气却差极,来了才两三天,一面没露,反而把楼里名贵的古董字画摔的摔,撕的撕,惹得鸨母对他又是爱又是恨,只盼望他在第一次登台亮相后哪位金主能一眼相中他。
很快,初一那天就到了,软烟楼里的姑娘相公们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在台上极尽风情才艺,待价而沽。
轮到小鱼的时候,他未施脂粉,只穿着一袭简单的青衣,如瀑般的墨发松松垮垮地半系在脑后。走到台上只是一转,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然后又回到了幕后。
这本是一次极其敷衍的登台,然而雅座内,一个衣着华贵的俊美少爷却一眼相中了他。
这个小鱼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啧,想不起来了。少爷扶住额头,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头涌出来,可怎么也找不到打开记忆的钥匙。
他身边的仆人小心翼翼地问:少爷,那要不就买他一晚?
一晚?少爷脸色一变,你当少爷我是什么人!
是!仆人连忙下跪认错,背脊上冷汗直流,少爷龙章凤姿家世显赫,当然看不上这些流落风尘的下人
胡说什么!少爷一脚蹬到了他屁股上,把他踹了出去,跟老鸨说,小鱼被我包了,从今以后不许任何人见他,快去!
是!仆人连滚带爬地走了。
房间内,余川无奈地听着鸨母的数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打开箱子后就出现在了这里,难道箱子里是一张符咒所以导致他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吗?
小鱼,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那天我看到你凭空出现时我也吓了一跳,可是仙人也要吃饭啊,既然你来的是我们软烟楼,长得又合客人们心意,为什么不愿意帮帮妈妈呢?鸨母苦口婆心地劝着他,又不让你卖身,就是吊一吊客人的胃口,引得他们常来就行,你
话没说完,门口一个丫头唤她,妈妈,有人找。
谁啊!鸨母正说到兴头上,不耐烦地道,除非是想见我们小鱼的,否则老娘没空搭理他们!
丫头怯怯地说:来人就是要找小鱼的,说是说是他家少爷要包了小鱼。
什么?鸨母眉头一皱,心道还有那么大口气的人,暂时放过了跟余川念经,开门打量了那名仆人一眼,小鱼可是我们软烟楼的宝贝,你们主子是什么人?可知道要买他一夜清谈对坐就要黄金一百两!
仆人冷笑一声,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常少爷的名号京城谁人不知!还不赶紧安排小鱼去服侍他?
听到常少爷这三个字,鸨母大惊失色,你你说的可是常国相的独子?
除了国相,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姓常!
鸨母忙不迭地送他离开,回来后愁眉苦脸地跟余川说:小鱼,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你居然被常少爷看上了哎,这个人喜怒不定,强势霸道,人家都叫他常阎王,这下就算我想保你,也保不了了!
余川心头一动,常少爷?常聿?难道他也来这里了?或许他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奇怪地世界,转身于是对鸨母说:我去看看。
小丫头领着他来到了常少爷所在的雅间,敲敲门,常少爷,小鱼来了。
两扇雕花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余川走了进去,抬头只见雅间的窗阁前站着一个人,此时正背对着他。这人个子很高,头戴玉冠,身穿金色绣暗纹的华服。
少爷,我先下去了。仆人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自觉地掩上房门。
你找我?余川问,想看看他是不是常聿。
常少爷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心就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捂住了心口,慢慢回头。
看到余川脸的那一刻,他呆住了,一个名字萦绕在他嘴边,说不出又咽不下。像是水中的月亮,盈盈晃晃地近在眼前,却又始终捞不到。
余川也呆了呆,然后惊讶地说:程浩,怎么是你!
古代的常少爷,竟然跟程浩长得一模一样!
常少爷紧张地捏住衣摆,怎么,我们认识?
你不记得我了!余川皱眉,后退了一步,我是余川。
常少爷莫名地心慌,他拉住余川的手,不想让他离开,我可能记不清了,要不你帮我回忆一下?
余川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神里的茫然,便知道这个人只是和程浩长了同一张脸,他推开握住自己手腕的常少爷,摇头道:你不是程浩。
程浩常少爷酸溜溜地问,他对你很重要吗?
余川想了想,点点头。
你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不你先到我府上住一段时间,你若是想找他就慢慢找。常少爷明明嫉妒得都要把手心掐破了,可还是大方体贴地为对方考虑。这是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对人动了真心。
余川看着他那张不管是神态还是模样都酷似程浩的脸,说:好啊。
一夜之间,常少爷一掷千金,将软烟楼的一个清倌接到相国府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没想到多年不近女色的常少爷,第一次进青楼就动了春/心,对方还是个男人。有的说他色令智昏,有的说是一报还一报,这不,权势欺人的大少爷终于有人能降住他了。
对此,常少爷不以为然,黄金万两算什么?就算小鱼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为他亲手摘下来。
相国府内,余川坐在临水亭下的美人椅上,倚着栏杆看池中的游鱼,荡漾的清波倒映出他绰约的影子。
常少爷躲在假山后看他,仆人不解,小声地问道:少爷,你以前都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主儿,怎么一个小鱼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了?
你懂什么!常少爷敲了敲他的脑袋,要是别人,我早对他不客气了。可是他不一样,我一看见他,心就软了,也许是上辈子的缘分吧!
仆人撇撇嘴,什么缘分?想见又不敢见,总是偷偷摸摸的算怎么回事?少爷,就算是天仙,你也好歹争取一下啊!
好啊!你敢教训起我来了!常少爷板了脸。
少爷,小的不敢了!仆人害怕地求饶。
常少爷摸了摸下巴,思索一番,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这次就放过你!
常少爷打发了仆人离开,理了理衣襟,缓步从假山后走出,装作不经意相遇的样子,好巧,你在看什么?
余川回头看了他一眼,玉带折扇,收拾得倒是风光霁月。他指了指岸边,有只猫在捉鱼呢。
猫?常少爷走了过去,果然看见他养的那只小肥猫在捞鱼,池子里最大的那只锦鲤已经被它的爪子勾到,眼见尖利的牙齿就要刺穿鱼腹,常少爷怒不可遏地喊道:宝剑!
肥猫吓了一跳,脚底一滑差点掉到池塘里,左顾右盼一番,看到亭子里站着的俩人后,赶紧丢掉了鱼,钻到花丛里一溜烟地跑了。
余川心中一动,你的猫叫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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