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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指向雪丘的姿态老成得像个大人,一点也看不出少年人的雀跃和蓬勃:

“切忌喜功,咱们先去看看,别落了空。”

旁边的偏将赞赏地点点头:

“殿下如今颇有名将风范,听闻这几日鹰部大军隐有异动、多次挑衅,殿下却能沉着应对、按兵不出,全军上下皆感震撼、人人称颂。”

名将风范。

这四个字像一根刺,在司叔衍的心底疯狂生长。那血淋淋的伤口溃烂成隐怒的漩涡,夜夜啃噬着他的骨肉。

谁是王,谁是将,难道老天说了就算?

但他只是平静地笑笑,嗓子还是少年稚嫩的沙哑,沉沉压下来的时候,却像极了龙座上那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阿日斯兰是草原的雄狮,不可小觑。他有任何异动都要禀报我,我要亲自和他交锋。”

偏将望着他的侧影,那威沉的轮廓剪在雪里,和他曾在金銮殿前撇过一眼的模糊影子重叠在一处。

难怪都说,不论模样还是性情,宣王几乎是皇上的拓印。

所有皇上才厌恶他至极吗?

偏将意识到自己窥探得太多,心头一凛,便立刻抱拳领命。

司叔衍信手甩开狐裘,朝雪丘后走去。

然而远天的雪线上骤然升起一道藏青的旗子,金线绣成的烈阳在铁灰色的寒天中烙下夺目的印记。

那是大胤的王旗!

一小队重甲骑兵拱卫着举旗的人朝他们奔来,漫过雪岗的瞬间,像一道破开冰雪的冷铁洪流。

司叔衍有一瞬间的心慌,但他一把攥住了薄甲的边缘,冰冷而锋利的甲片陷进手心,刺痛便让他定住了神志。

他面无波澜地看着骑兵们翻身下马,裹成毛球的人扛着旗子趔趄了一下,被骑兵扶过来的时候,走得歪歪扭扭、甚是艰难。

但他吹得皲裂发红的脸上却挤满了笑容:

“宣王殿下、宣王殿下,太子病重、恪王幽禁,皇上口谕,急召您回京!”

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打在了司叔衍脸上,他拼命克制着自己想要睁大的眼睛,耳边回荡着那句话:

太子病重,恪王幽禁……

皇上,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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