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据他所知,荨真人并没有陨落。但,也没有再继续修行,听说他似乎是与自己的伴侣归隐了山林,过起了一般人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他就没有再从师父口中听到过任何有关太师父的只言片语了。那个时候他的年纪大概和如今的小果实们差不多,有一日,师父拉着他向一块无名灵位跪拜,并,让他穿上了主祭人的祭袍
这些记忆的碎片突然在他脑海中重新苏醒,卫定猛然睁开了眼睛,不断地打着激灵,却仍然抓不住任何头绪。
手腕上的五色线再度发起了光芒,似乎在催促他快些行动。
卫定满怀愁绪地看向那位老者,老人家
回吧!你心中有疑,信念不坚,我是不会再让你置换了。老者冲卫定摆摆手,目光陡然转移,幽幽地看向远处,又有客人来了,今天我这里真热闹。难得啊!!
卫定的心神越来越恍惚,他被老者稍稍给推到了一旁,直到一阵熟悉的铃声惊醒了他,他抬起头来,就见不远处虚虚渺渺地飘过来一大团雾化了的玩意儿。那玩意儿看不清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它的外围,同样披着一层和自己身上相同的阴文符咒。
就连守塔老者都莫名其妙地看了卫定一眼,这倒稀奇,都是置游术相同的阴文。
卫定猛然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手上那根五色线竟然脱落下来。
卫定想起了余绝交代他的话不能弄丢这条五色线,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那东西,只是,那条五色线几乎是在脱落的瞬间就自行消融在了空气之中。
老者一见此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来,卫定只感到身上沉甸甸的,想要再动弹,却已然不能像之前那样,行动自如。
既无媒介相通,你便留在此处,与我作伴吧!老者的声音在他的意识里头回荡起来。
卫定试着想要挣扎也不过是无用之功。
那同样披着阴文符咒的东西已然到了生祭塔前。
守塔老者同样问了那东西一个问题:你要换谁?
这团雾化了的,没有人形也没有其他体貌特征的东西微微发起光芒来,八种颜色的灵光骤然闪动,绚烂夺目。
老者也看到了它这一身八彩灵光,眼神中的兴致比看到卫定时多多了,呵!何人竟有如此大的狠心,竟然能让数万人心甘情愿地施展着置游术来换一人存活?
卫定在一旁听到这话,同样被震慑住了。数万人发动的置游术换一人存活?这是十分困难的事吧。余绝说过,置游术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心甘情愿,他刚刚才稍微露出一点点的迟疑神色,就立马被守塔老者给推到一旁。而,要让数万人心甘情愿地用自己来换别人这人,除非是真正的贤者圣人,否则,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心?
怪不得他看不清这东西的外表。因为他是根本就不是单独一个人。
哦??守塔老者再度出声,这一次他把目光稍微倾斜着,看向了一旁的卫定。
卫定只觉得意念一紧,当下的念头就是:有事!
你要换的真的是太虚火荨一族最后的后裔荨?老者缓缓吐言道。
卫定的意识如同遭遇了天打雷劈。这一团汇聚了数万修真之纯念的东西,竟然是来置换他那位太师父的。
真有意思守塔老人的口中突出了这样的感慨自语来。他这一次看向卫定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小子!你肯定是,被人坑骗了。
老人家,放我回去吧!我不换了。卫定虽然还是不太懂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得赶紧离开这里,返回现世。
晚了。知道你为什么回不去吗?你看看他的身上老者笑盈盈地指着那东西的身上某处,卫定顺着一眼看去,竟然看到了一条和自己刚刚系在手腕上相同的五色绳。
意识里再度翻起了狂风骤雨,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他!他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相同的符咒,同一媒介,一样的置游术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他占了你的位置啊!无论如何,你现下都回不去了!
卫定在原地怔忪发呆。怎么会这样?余绝又骗他!?没道理啊,如果余绝有这一后招,为何又要把他骗进来,而且,余绝也不知道他师父并不在此处的啊!
脑袋中火花乍现,卫定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条重要的线索。
火枪男火枪男之前在下界那场浩劫中做的那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事,现在好像和眼下的情形都联系起来了。
这前来置换的数万修真汇聚而成的灵体,是不是就是火枪男在下界制造出那些能感染修行者病毒的最终目的?
我这生祭塔还从没有一下收纳这么多生魂的呢。这买卖,我喜欢!这就换给你们。守塔老者显然很满意这次的交换。这数万修行者的灵体,可都是活着的,还带着自身的修为灵力和功德。用他们换一个死去的亡魂复活,这复活也只是肉身和残留在他这里的灵魂复活而已,修为灵力那些都不需要他管这样的交易简直不能再划算了好吗?
眼看着守塔老人手指一下下地晃动着,身后那高耸入云的巨塔之中便响起了无数机关转动的声音,卫定急了。他不由得开始想着,在他开始进行置游术后,那边的现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变故就是在别人沾沾自喜,以为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控中突然发生,才最为刺激惊险。
余绝趴伏在地上,一口污血吐出,身子好不容易挣扎着挺起来,却又再度无力地倒了下去,他奋力地喘息了几下后,稍微扬起了脑袋,双目含恨地瞪着前方不远处,那个正手持火红长枪,一脸戏谑地望着他的男人。
你是谁??
火枪男环顾四周,尤其是和被他一道结界拦住的四位爸爸们对上了目光,还冲他们得体地笑笑,重要吗?一定要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来做什么的不就好了嘛!
你不懂置游术,这样随意乱插一手,是会出大问题的。余绝把视线转向了那正在在阴文符咒中间僵硬站立卫定和另外一个,人不人、兽不兽、鬼怪也不像的四不想怪物的身上。
卫定的身躯上已经没有了阴文符咒,手腕上绑着的五色绳媒介转移到了旁边的怪物身上,阴文符咒如今也全部都披覆在了怪物的身上。余绝开始担心起意识魂魄已经到达另一个世界的卫定来,不知道,他目前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不懂又没关系,你不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吗?火枪男自我沉醉地笑了起来,我只需要按照你的准备,换上我的祭品其他的,就不用我操心了。
余绝无法反驳他。事实上这人说的没错,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这法术的关键已经不在人,而在于流程。如果流程不出错,置游术的发动很是简单。
我等了你多年,才等到你施展这一法术。一度我都以为,快要等不到了。火枪男手中的火枪一转,枪头扎在了脚下的泥土中,他仍然以一副悲悯的眼神看着余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