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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了?

温辰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低头浅浅笑了笑,单梨涡若隐若现。

外面金铁相撞声愈演愈烈,盲猜,应该是白羽他们把仅剩的生灵谱傀儡诱进了地道,逐个击破。

想彻底掩去他身上的魔族血统,非困龙枷那种级别的禁制不可,但时间紧迫,哪里还来得及搞那么复杂的东西,叶长青想了想:我用个简单禁咒给你压制修为,好好配合,别乱动。

嗯,明白。对于身上魔族血脉一事,温辰一想到就慌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这时候自然是一切任凭他摆布。

只见他低声念了些听不懂的咒语,蓦地掌心虹光闪现,猝然飞进自己丹田的位置

唔温辰痛得闷哼,只觉被什么东西捆了起来,浑身经脉都流通不畅了。

好了,暂时把你这一身乱七八糟的修为给锁住了,不过还有个问题是叶长青目光向上移,对上了他那一双波斯猫似的,异色眸子。

想掩去魔族紫瞳,必须得要魔域特有的障目叶,叶长青不是魔修,此时自是没带着,思虑片刻,从自己衣襟上撕了一条染血的青布,比对了一下宽窄长短,觉得差不多,微一颔首:小辰过来,把这个绑在眼睛上。

言毕,他双手扯着青布的两端,不容拒绝地覆上了温辰的双眼:戏得做足一点,带血的,有点腥,你且忍一忍。

视野骤然变黑,习惯了戒备的少年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还有,落进魔修巢穴,衣服都破得差不多了,你身上不应该这么完好无损。叶长青略一沉吟,褪下身上着着的淡青外袍,一呼噜给他整个包起来,袍角有些拖地,像个人形春卷,待会儿,你出去的时候,要装作受了惊吓不会说话的样子,其他事情都交给我,懂?

温辰咬咬下唇,略有点不安地问,真的没关系吗,万一

别怕,信我。

叶长青撸了撸他脑后柔软的发,说得自信无比。

当年在铁桶一样的万锋剑派里,兵人就是给了他这么一句诺,单枪匹马带他冲出重围,即使重生转世,好多人和事都有了变化,可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

许是不习惯那冷酷无情的人突然转性,许是为其追求飞升不择手段感到不齿,可不论找多少借口,叶长青最后还是发现全都扯淡,自己只是不想被人压一头而已。

换句话说,他是个纯粹的好胜主义者。

十五岁时,因为祁铮说了一句你们折梅无剑,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他一怒之下,不仅烧了人家的兵器库,还赌气似的,在五年后的论剑大会上,费尽心思干掉人家的天才弟子,用论剑第一的称号,狠狠涮了万锋剑派一把。

在世人眼里,不管是道是魔,他都鲜有敌手,直到遇见出关后的温辰。

一落千丈。

不对,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还在乎它干嘛?

叶长青扶额,把骨子里那点争强好胜的想法往后扔了扔,反复检查温辰身上裹着的外袍有没有疏陋,确定没问题了,才牵起来,大步走了出去,边走边安顿:记住,一会儿我说什么你都别接茬,就表现得足够凄惨就行了,能做到吧?

能。温辰点头,紧张的同时不由有点好奇,他会说些什么理由来蒙混过关?

停在寝宫大门边上,叶长青不动了。

叶长老,怎么了?

没怎么。他轻轻冷笑,若有所思地自语,你说如果白羽发现魔郎君被吸成干尸的壳子,会怎么想?

温辰被他攥着的手立时僵住了。

毁去,必定引起白羽猜疑;不毁,实打实的纳川证据又在那放着。

叶长青沉思了不过一瞬,扬手翻出一张空白的符纸,以火灵为笔,在上面刷刷画了一串复杂的咒文,掌心轻推,一缕和风送着它进了满是尸体的寝宫。

火系顶级符咒,三昧真火。

明黄色的符纸像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荡了下去,触地的一刹那,狂暴的烈焰升起,眨眼间就席卷整个空间,那速度,好像地上漫流的不是血液,而是火油。

气浪滚烫,掀起淡青的衣角和及腰的长发;大火嚣张,深深地映刻在旁观者的瞳孔之中。

叶长青忽然有种错觉,这样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而不顾一切,毁尸灭迹的行为,像极了某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毁得是真相,那人毁得却是自己。

叶长青的心很硬,偏偏这时却很软,他暗暗一笑,握紧少年的手,轻声道:结束了,走吧。

其实以叶长青在折梅山的身份和手段,混过去简直小菜一碟,他之所以那么怀疑,只因为在外面接应的,不是别人,是白羽。

只要身在烽火同俦,没人不知道白羽的特色。

她性子本就偏执,加上授业恩师死在魔修手中,以至于她仇魔的程度,则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对魔修那双紫瞳,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和敌视,一旦遇上,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先收拾了再说。

所以,当白羽看到温辰从魔修巢穴出来,双眼蒙着沾血的青布,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受伤包扎,而破天荒地与事实不谋而合。

他这是?她紧盯着这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单薄少年,面露疑惑。

被魔修虐待了,伤得不轻。叶长青解释得模棱两可,看她还欲追问,故意凑近了一点,低声道,你知道的,魔郎君喜欢在床上办事,那方面特别惨。顺道,给她指了指温辰半张饱受蹂/躏的白皙脸颊。

后者是真没想到,他所谓的别怕,信我就是这?当时气得腿一软,差点跪下,所幸被他及时捞住,摸着后背低声安慰:没事,没事,白长老正人君子,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事情,她不会为难你的。

你要胡扯可以,但好歹先知会我一声行吗?隔着一层血青布,温辰用目光无声地谴责。

白羽这边也不太兜得住,眼皮抽了抽,秀美的脸上毫无表情。

她是个没有道侣的老处女,执掌折梅山戒律馆时,曾血洗过全山上下数千弟子的暗室抽屉还有储物戒,把所有与男欢女爱相关的东西,全部付之一炬。

其中不乏好些虐待与被虐的珍藏孤本,令人扼腕叹息。

如今碰上实实在在的例子,她不由得尴尬。

白羽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想起方才刚一提起这事,温辰那羞愤欲死的反应,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要亲自检查一下之类的话了,可她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妥,便换了个方向:魔郎君作恶多端,心狠手辣,叶师弟方才进去,可是已将他擒获?

叶长青语气淡淡:没有。

为什么?

魔郎君当时用温辰做人质,拒不伏诛,我一生气没收住手,直接宰了他了。

那尸体呢?

正说着,有个在里面善后的弟子跑出来,灰头土脸,呛咳连连:禀白长老,魔郎君寝宫烧起来了,三昧真火,我们进不去啊!

白羽脸色黑如乌鸦,转头看向毁尸灭迹的某人,目光里清楚写着这是何意,是否需要解释一下?

叶长青按下温辰有些颤抖的肩膀,要他不必惊慌,而后微微一笑,飞扬的眼尾透出丝狂妄的邪气:把我的徒弟整成这样,不打到他魂飞魄散,只是烧他个寝宫,我已经很给面子了,不是吗?

他特意强调了这样二字,明显不想再被追究下去了。

白羽虽不喜他这样强硬的态度,但看了眼少年白到透明的肤色,心里一软,终于还是松口了,好吧,掌门师兄等你很久了,这孩子你带回去医治吧。

多谢白师姐体谅。对付正直的人,就得用不正直的法子,叶长青行了一作别礼,牵起温辰的手,抬腿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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