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季康子患盗
江南学宫颇有儒门之风,从宫主长老到门下的弟子,大都信奉儒家入世之道,克己复礼,关切民生,就连慈幼园孩子们的启蒙读物,也是《论语》这样的儒家经典。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琅琅的读书声自墙内传出,叶长青立在门外,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等他们读完这一篇,进入休息时间后,才轻轻叩了叩大敞着的门扉,道: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话音一落,院子里几十双目光,同时向他投射过来。
正在孩子们中间解惑答疑的教书先生抬起头来,一脸懵懂:你,你是
路过的,来绍兴办点事,今天正好走到会稽山下。叶长青笑笑,一派亲和,听闻江南学宫在这里开设了慈幼园,顺道来看看。
对方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看过来的时候,依然有点警惕,他心里明白,温然道:不瞒先生,我从千里之外的楚地而来,出门半月有余,甚是想念家中稚子,看见这些孩子们,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觉得亲切得很。
能最快打消人顾虑的理由,当属共情无疑,听他如此说,那教书先生就放松了,搁下手中书卷,点点头:行,那公子你就进来吧,抱歉我还有几个问题要回答,不能奉陪,你如果想看的话,先就在附近看看,不要走远,怎么样?
甚好,多谢先生。叶长青双手执扇,轻轻一礼,便错身进了小院,来到一干孩子中间。
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弯下腰,问一个离得最近的姑娘。
我十岁了,两年前,爹娘被山贼抓走了,先生看我没人要,就带我过来了。小姑娘坐在一只小石头桌子后边,面前铺着一本经书,双颊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圆,一看就是被好好抚养出来的。
是这样啊。叶长青眼若桃花,神情明媚,慈幼园的先生们,待你好吗?
好!小姑娘想都没想,就用力点头,先生对我可好了,有好吃的都先给我吃,漂亮的衣服也先紧着我来,还教我念书,写字这些,在我家里是没有的。
也是,江东一带重男轻女,很多女孩子,一出生就是为了嫁为人妇,很少有能够读书学习的机会,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不过请个私塾先生来,做到基本的识文断字,已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嗯,真乖,好好学吧。叶长青抬手摸了摸她头,收回来的时候,五指一翻,掌心里,竟是躺了一只金光闪闪的蝴蝶发夹!
喜欢吗?他笑着问。
哇!小姑娘惊喜地叫出了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下蝴蝶的翅膀,有点不相信地问,请问,这是,给我的吗?
对,给你的。叶长青微一颔首,将发夹给她别到了鬓边。
啊,谢谢哥哥!好看吗,谁有镜子,借我照照!小姑娘开心极了,跳下凳子,跟左右四邻借镜子,旁的孩子们看到她平白得了一个好东西,又好奇又羡慕地围了过来,自然地,都把注意力放到这个不认识的好看哥哥身上了。
叶长青站起身,从容地自储物戒中变出一袋子小玩意,朝教书先生挥了挥:先生,我能给他们点小礼物吗?不是别的,就是过来路上从城里杂货铺买的,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首饰挂件、男孩子爱玩儿的木刀弹弓什么的。
唰
孩子们闻风而动,立刻把恳求的视线,转向了他们的授课老师。
后者笑着道:当然可以了,这里的孩子平时没有什么别的玩具,这样真是再好不过,我替他们先谢过公子了。说完,他问自己的学生,这位公子远道而来而惦记着你们,是个心善的大好人,我从前教过你们,对待好人要怎么办?
孩子们齐声道:要以礼相待
对对,记得就对了。教书先生笑得眉眼生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过来,挨个嘱咐,别抢,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年纪小的在前头,年纪大的让让小的,听到了吗?
听到啦!
听到啦!
先生放心!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过后,三十几个孩子按年龄大小陆续排成了两列,从桌上挑选着自己合意的小东西,然后一个个乖巧地道谢:好人一生平安,谢谢哥哥~
客气了,不用谢。
或许是多年为人师的缘故,亦或是骨子里就喜欢孩子,看着他们喜出望外又自律守礼的样子,叶长青唇边泛起笑意,心里格外高兴,若是自己幼时也能有这么个归宿,也不至于沦落到经常因为小偷小摸,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小兔崽子你长本事了啊?!居然能从老子手底下逃出去,我让你逃,让你逃!
忽然,一声尖锐的叫骂从屋后面传来,尾音将落,砰一下闷响,听上去很像是钝器打击肉/体的声音!
呜呜呜紧接着,便是嘶哑沉闷的呜咽。
什么人?叶长青一蹙眉,循声望过去,可人未到,骂声却是越来越近。
罚你三天不许吃饭,你道是逗你玩的?竟然敢去厨房偷东西,真是反了你的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老子今天跟你,你,你屋角后,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飞奔出来,后面跟着个穿着厨房火工模样衣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上边竟沾着片片殷红的血!
他嘴里正大骂着,一抬眼,看着站在院里的人,忽然间就像见了鬼似的,两股战战,脸色煞白:叶,叶,叶长老?
叶长青微一颔首,眸色冷得像冰:畜生,今天你就跟我姓,如何?
不,不敢,不敢,这怎么敢呢厨房火工陪着笑,害怕极了,手忙脚乱地把那沾血的凶器藏到背后,低着头,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叶长老,您,您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叶长青一记眼刀凌过,几步上去,将那受伤的小男孩拉到自己身边,只看了一眼,即怒火攻心
下一刻,院里众人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一阵惊风扫过,那火工便咚一声,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右肩上豁开好大一个口子,鲜血长流擀面轱辘脱手而出,孤零零地滚出老远。
叶长青剑眉一凛,厉喝道:我不在这,你就要把他活活打死了是吗?!
饶,饶命,叶长老,不是,不是的,是这小子不服管教,偷东西吃,小的只是稍加教训,就啊!惨叫声凄厉,那人左肩上相同的位置,瞬时也多了一道伤痕。
叶长青冷笑:叶某平生最恨的就是欺辱老弱妇孺之人,多胡扯一句,就多受一刀,你大可试试看。
遇上他这么有兵无礼的主,再凶悍的人也得怂,火工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憋红了脸,愣是没敢再多说一句。
满院子的老师学生,见着这样的血光之灾,都吓得直哆嗦,受惊的鹌鹑似的,聚在一旁躲着。
先生。叶长青回头,面色冷峻地问,这人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打这孩子,你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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