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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柱已经开启,伐天之举迫在眉睫,如若元子夜有一点别的办法,就绝不会让龙城北境的主人靠近时间之源。

只不过,他真的没有想到,元子曦的魂魄还曾留存于世,不光如此,还将唯一能够诛灭巫族的利器,亲手传与了仇人。

人族,玄黄,元子曦。

元子夜捂了捂心口,感受着那里有点撕裂的痛,而后漠然地抬起眼,望着头顶千仞之高、正涌动着雷劫天怒的穹顶,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明显的狠厉。

还记得那夜在天枢峰的小楼上,那个从来不会忤逆的红衣少年,对着他激动地大喊大叫,后来差点被掐死,狼狈地逃了走,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玄黄是他的契约妖兽,灵魂上被打上过独属于他的烙印,只要印迹一日在,玄黄就一日逃离不了,他能感应得到,七年来被自己安心豢养在瀛洲岛,油尽灯枯到化形都化不了的小朱雀,这几个月就盘桓在昆仑附近,不远不近,既没有狠心离开,也不敢向前一步。

元子夜心里暗叹,自己漫长的一生中,失去的太多,终于,连阿玄都没有了。

种种往事流云般掠过心头,他不由得有些愣神,直到凌空一记明雷砸下来,砸得护体结界晃了几晃,元子夜才恍惚地回过劲,懊恼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自己竟然会分心。

他掐指巡纹,召出一只灵轮,监视着英灵冢中正在发生的情景。

果然,那射落了好几盏命灯的青衣人,面上不再像初时的镇定,已经有了迷乱之态。

英灵冢没有守卫,也不需要守卫,只有无处不在的心魔幻境,让人一旦踏入,就再也出不来。

更何况,这小子的身体里,还真正流淌着夜良国的血脉,如何能不受影响?

元子夜淡淡地笑了笑,明白小火灵只要交出了龙城,就算是彻底落在他的手里。

这些年摸爬滚打,血雨腥风,元子夜早不是当时看到同胞受苦就会心生怜悯的年轻人,他清楚地知道,哪些事不该做,哪些人不该留。

阿青,对不住了。他低低地念了一句,掌心中那勾人心魄的力量,猛地涌入了灵轮之中。

灰暗的英灵冢,随着第四盏命灯的陨落,那场名叫回忆的雪崩已经不可遏制。

黄泉海底无日月,墙头的悬挂的淬灵沙,却漏马不停蹄地记录着时间,透过那几个熠熠生光的字眼,可以遥想出人间此时,应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二月初,桃花色开始遍染层林,昭明宫檐上的霜也该化了,细腻温暖的阳光洒落进窗,应当非常舒服。

元子夜取出竹笛,用灵流细致地擦拭半晌,待真的一尘不染了,才递送到唇边,吹上一支清婉明悦的曲子,笛音悠扬,散出屋外,驱赶了这里年年如一日的寂静。

王城中的巫族都长眠了,他总是一个人,只有两朵冥火默默地陪伴,就像从前埋头研究新的巫咒时,屋子里守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半鬼少年,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小鸟朱雀。

这曲子吹了很多年,早已烂熟于心,闭着眼睛都能顺下来,待一曲奏罢,元子夜伸出手,点了点灯盏里调皮跃动的火苗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小火灵,好不好听?

渐渐地,六月来了,人世间,想是最热烈的盛夏,山头郁郁葱葱,石榴树红艳如火。

元子夜坐在半月形的宫门下,手边摆着两杯明红色的茶水,他拿起其中一杯,细细地抿了一口,待那甜茶在味蕾上滴溜溜地滚了一圈,才温声道:朱雀胆,味道甘甜,喝起来有点像百花蜜水,子曦过去最是喜欢,却又碍着面子,装作无谓。

说着,他指尖一弯,挠了挠小火苗的痒:谁说甜的东西就一定是小孩子才吃的?大人明明也可以,你说是不是?

台阶上,冥火不自觉地颤了颤,像小猫蜷成一团讨饶似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冬月末,昆仑山大雪如席,在檐下昏黄风灯的映照里,纷纷扬扬,静谧地飘满天地。

雪花落在大封金色的咒文上,一触即化,连一丝水汽都渗透不下去,玄都结界中,魔物无法染指,寂寥得仿佛末日。

元子夜俯首书案,认真绘制着最新的星图谶书,旁边的灯盏里,冥火幽蓝明净,如若琉璃。

它是天生灵物,万寿无疆,与山川星河无异,只那么静静地看着你,不言不语。

忽然,纸上描画的笔一停,执笔的人抬起眸来,定定地与它对视。

元子夜入魔之后,性子一向是平和的,喜怒不形于色,总也猜不透在想什么,火光莹润,映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有些不真实。

他搁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刻刀,意味不明地低声道:小火灵,星图上说,昆仑山近日将会有大的地动,机不可失,我不能再留着你。

仿佛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似的,灯盏里的冥火蓦地窜高了一寸多,像是不服管的孩子,在跳着脚抗议。

元子夜微微一笑,目光里的柔和,令人无法苛责:别任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自从暗狱牢底出来,就没有过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比这里要精彩许多,亲自去历练历练,挺好的。

听他这么说,冥火叫嚣的势头才稍弱了些,但还是摇摆着,舍不得。

元子夜再没劝什么,只是轻抚着它,叮嘱:乖,出去了,记得好好活着。

回忆之外,叶长青眼眶又酸又涩,忍了又忍,才没有失态。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黄泉海底漫长的光阴,是他们一起相依为命渡过来的。

耳畔,南君冰凉虚幻的声音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熟悉的温润男声:阿青,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大家都在等着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空荡荡的北墙前,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人影。

最先走出的,是一袭红衣曳地,额心一点火焰印迹,酆都城中惊艳四方的玄黄公子,正抱着一把桐木古琴,幽幽地立着,眼眸中愁绪氤氲,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他仿佛还被禁锢于阴森可怕的鬼王宫,等着谁来救他出去。

紧随其后的,是北境将军元子曦,身着冰冷玄甲,双手抱臂,慵懒地倚靠着窗棂,月光洒下来,镀了一层银亮的清辉,他扯了扯身旁那匹血红色的魂马,一抬头,目光锐如寒星。

再之后,南明谷,扶摇城,玄都,无数男女老少,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双双眼睛明亮清晰,如有魔力。

叶长青执弓的手终于软了,脱力似的放了下去,腕上的桃代李僵灵环,抖了几抖,倏然散去。

他好像十分激动,嘴唇抑制不住地翕动着,一回头,巫族尊贵的王就站在身侧。

阿青,手刃族人的感觉很难受吧?

元子夜抚了抚他的面颊,一只手十分自然地去探他紧握的长弓:别闹了,你这个样子,我也看不下去。

如他所想,小火灵灭了那么多盏命灯,现在精神想必已经麻痹,夺弓之事应该很简单才对,可拽了几把,却没有反应。

阿青?元子夜怔忪地抬起眸。

对面,叶长青望着他,桃花眼微红,像江南初春刚下了一场烟雨。

只听他似笑非笑地说:明王陛下,若早知有这么一天,你当初就不该在梦蝶中逼我杀人,那样,会让我养成习惯的。

什么?元子夜微微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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