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关澈看他神色似乎真的很疲倦,刚才那股针锋相对的漠然褪去,青白的唇色和苍白的脸色就显得整个人极其憔悴。
关澈居然看不下去,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紧紧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大步转身出了房门。
在阳台上吹了会儿冷风,关澈才彻底冷静下来,等到重新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凌然已经躺了下去,他侧过半张脸枕着枕头,露出的半边侧脸和脖颈白皙脆弱,胸膛微微起伏,气息细长,而没吊水的那只手隔着薄搭在小腹处的位置,露出的腕骨清晰纤细,根根分明的眼睫却不时地颤动一下,显然没有睡着。
病房里这时就安静到只能听见他的有些凌乱的呼吸声,关澈知道他恐怕今晚很难睡得着,大概是刚才的混乱过去了,现在身体的不适才反馈出来。
关澈心中五味杂陈,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和凌然的孩子,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到来的时候会是怎么样,自己最爱的人为他孕育一个生命作为他们生命和感情的延续,这应该是最幸福的事了吧。
可是现实这样看来,却简直荒唐到讽刺,这几年的伪装欺骗结束,等到彻底揭露的一刻,凌然却拿孩子当作利益交换的筹码
关澈的视线落在凌然平坦的小腹上,这样的凌然大概并没有资格成为一个父亲,可是他现在却真切地在为这个孩子承受着痛苦。
【宿主大大,你为什么要对主角提出这种要求啊,这样真的不会让主角更恨你吗,这样下去剧情还是会无限制崩坏下去的。】
【可包养小明星的乐趣真是令人沉醉,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段,什么都不能做,无疑大大加深了我的任务难度】
【放心,宿主大人我会时刻为你屏蔽痛觉的不过为什么会加大难度呢,有了宝宝的联系,不是更加容易消除主角的黑化值吗?】
【当然不是,你忘了之前好感度怎么刷的吗?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没有性生活作为调剂,小关他对我的怨恨又怎么发泄?所以说,这简直影响我发挥不然的话预计两个月就差不多了。】
119:【宿主大大你注意,不要搞事就好了,可以不用那么快的。】
被屏蔽了痛觉,凌然无聊到都快坚持不住睡着了,为了提起精神,他忍不住敲敲119:【找点节目让我看看。】
119听话地找了几个美食短视频,可凌然只看完了一个,想起中午没吃完的海鲜套餐外卖,嘴角就不争气地流下了泪水,顿时感到十分饥饿。立马又让系统换成了一部可怕的丧尸电影,但满屏血肉模糊的丧尸和血腥场景也没有降低他的食欲,他真的觉得自己需要吃点东西。
于是他装作虚弱地睁开眼,一位护士正给自己拔针,而关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护士看他睁开眼睛,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柔有礼地问他:楚先生,要不要吃点东西?
凌然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凌晨了,他万分违心地摇了摇了摇头,一副没有什么食欲的样子。
等到护士一离开,凌然就拿出手机给自己叫了个滴滴,顺便起床把衣服穿好了。
【回家吃点东西先,这干躺着谁受的了?】
不过他刚拧开门穿过走廊,就看到了站在阳台处的关澈,即使半边身体隐在黑暗中,也能够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
凌然一眼看过去,竟然发现关沐也在。
关沐其实算是关澈的堂弟,与一般的富家少爷不同,关沐独立有主见,爱憎分明,同时本人也非常优秀,当时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三个人就是不错的朋友,但本来关沐与关澈从小就一起长大,关沐自然比较偏向关澈,和关澈的感情也不是凌然可以代替的。所以自从凌然出轨的事情败露以后,关沐就直接与凌然断了联系。
所以这还是他与关澈闹翻后的两个月来,凌然第一次见到关沐。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吗,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担心姓楚的拿这个耍花样,可这个孩子你居然还打算要?
关澈的声音极其冷淡:这件事你别插手,我知道怎么做。
关沐虽然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一想到楚寒那副虚伪的嘴脸都觉得生气:我真是快被气死了,亲子鉴定做了没?楚寒就是你人生道路的试金石,也算是经历了人生险恶,不过从此以后都得擦亮眼睛了
凌然靠着墙壁听了一会儿,恰好此时电梯叮的响了一声,护士推着推车从走廊另一侧走过来,看到凌然后惊讶地问:楚先生,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这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特别清楚,关澈从阳台处走过来,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电梯处的凌然,走廊墙壁的灯光在周遭惨白墙壁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就这么淡淡地落在凌然的身上,眼神意味不明。
而关沐在看到凌然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变,想到刚才自己的话可能都被听到了就有些尴尬,可是一想到这个做的人都不感到羞耻她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凌然视线在他们身上落了一会儿,只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按下按钮踏进了电梯。
可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又被一只手挡开了,凌然抬头,关澈也抬脚踏了进来,顿时宽敞的电梯就变得拥挤起来,密闭的空间都充斥了关澈身上清淡的古龙水味道。
安静中,凌然听到关澈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漫不经心:刚才关沐的话你都听到了?
凌然低低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我只是恰巧路过,不是故意偷听。
关澈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嗤笑一声:其实她倒是比我更了解你。
凌然嘴角仍然若有似无维持着笑意:也许吧,不过关总背后议论人也不算什么光彩的行为。
对于他的话,关澈竟然在意料之中,在电梯到达底层门即将打开的时候,他开口:楚寒,或许我想你现在应该最好知道自己的位置,你早将自己当做交易的货物,你的身体你的感情,这些你既然都可以用来交易利用,又何必在意别人对你评头论足所以,也不必这样假清高。
而他说完就不再看凌然,自己率先走出了电梯。
凌然自认为身为律师他应当是巧言善辩的,可现在他看着关澈的背影半晌,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脸上若无其事的淡淡笑容也彻底僵滞。
就在电梯门即将再次关上的时候,关澈看着仍然呆站在里面的凌然皱了皱眉,返回去将他从电梯里拉了出来。
原本一直跟在关澈旁边的助理也匆匆从医院大厅外面过来,手里提着装着药片和口服液的塑料袋。
他先看了眼站在旁边安安静静一声不吭的凌然,然后又转头对着关澈小心翼翼地问:老板,这是直接回去吗?
助理仍然处于震惊之中,老板和楚寒闹离婚闹了两个月吗,再一见面楚寒就怀上了,刚才拿药的时候医生嘱咐他的话简直把他给吓懵。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澈从他手里提过药袋,点头:钥匙给我,你可以回去了。
等到助理离开,凌然才反驳说:我回自己的住处,我已经叫了车。
关澈听了不置可否,仍然紧握着他的手腕,眼神都没有半分的偏倚,低声道: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都忘了?
凌然努力挣开他的手:我说过的配合并不代表你可以限制我的自由。
关澈拉着他走出医院的大厅,门口昏暗的阴影下,他利落冷淡的轮廓就显得极其冷峻,他笑了笑:看来你还是没有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