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却愣了一下,下意识将戒指盒攥紧了,等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才将手收了回来。
关澈看他那样似乎是想将戒指留着了,本来想问你留着这东西干什么,你自己那枚恐怕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吧。可是却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着凌然明显萎靡的精神只能说: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他说完也不等凌然回答,也不再看凌然一眼,在凌然的目光中转过身径直离开了房间,仿佛一秒都待不下去一样。
*
虽说不过是个小手术,甚至对于经验丰富的医生来说,连手术都算不上,可是关澈一来,可是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一个个都紧张的不得了。
只有凌然一个人看起来特别镇定冷静,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安静到了极点。
这里呢?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凌然任由医生为他做检查,全程一直都是摇头,只有嘴唇抿得发白。
医生为凌然检查完了身体,就让他换上了无菌服,对旁边关澈说:可以开始了。
关澈看着几乎是顷刻间眼眶就红了的凌然,心脏抽痛了一下,俯下身过去握了握他冰凉的指尖,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出口。
凌然吸了吸鼻子,盯着关澈看了一会儿,却又很快转过头别开了眼睛。
手术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只需要进行一个羊膜腔穿刺,将引产的药物注入羊膜腔内,再等二十四小时假性宫缩发作才算结束。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因为只做了局部麻醉凌然的意识还很清醒,被送到病房的时候手还紧紧地覆在隆起的腹部,神色倒是怔怔的。
医生安慰他:先睡一觉,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凌然看着医生点了点头,等到医生走之后才转过头将脸埋进了半边枕头里。
关澈看着他喉咙发苦,他原本以为凌然会哭,可是相反的,凌然却异常平静,只有露出的半边侧脸青白憔悴。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然才终于因为疲惫睡了过去,期间关澈出去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却听到凌然正在跟人讲电话。
对,恐怕不能回去了,世初只能辛苦你了,以后我也不清楚,也有可能回M市,也有可能去国外
他的声音并不大,关澈在门外听完又想起了之前凌然说的话。
世初是凌然当初回国后一直都很用心在做的,凌然工作起来比他还要拼命,还记得他当初他和凌然刚结完婚度蜜月,律所一个电话打过来,凌然二话不说就买了飞机回去了,当时自己还没少因为这个跟他生气过。
现在想起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只是因为凌然很少考虑过他的想法。但如果当时有人告诉他凌然有一天会放弃这份职业,他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所以凌然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要离开这里,他真的能放弃这里的一切?
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当初又要处心积虑地欺骗他那么久?难道只为了弄成现在这样?
凌然总是这样,在这段感情中,他永远都可以做到决然抽身,现在他们之间最后一丝联系都要彻底消失,凌然大概也只会更加干脆果断。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洗白白了,终于啊终于,我真的太磨叽了。TaT
感谢在2020060701:32:00~2020060901:0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源谖宇斯叶24瓶;阿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等里面的声音结束,关澈仍然在虚虚掩着的病房门外站了许久,直到护士过来查房,看到他在门外站着才惊讶地问了一句:关先生?
关澈看了一眼她推车上的东西,才点了点头说了句:进去吧。
护士这才愣愣地嗯了一声,推着推车进了病房。
照例量完血压,护士一边给他调床位让他躺的舒服一点一边看着他有些不忍心地说:现在疼是正常的,不过时间还没到,先尽量多睡会儿等会儿还要吃点东西,还没开始呢。
凌然显然痛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了点头,甚至喘气声都是微弱急促的,刚新换的衣服领口处又重新被汗水打湿了浸成深色,发丝间都是潮湿的,脸色发白,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盖在身上的被子,手指绷紧用力到连指甲都泛白,可他却一直没哼出声,可目光里面全是压抑不住的痛楚和无助,关澈每看一眼都觉得心脏抽痛,他没想到这个过程会这么磨人,不光是对凌然也是对他。也更没想到自己对凌然的恨意居然这么不堪一击,他甚至隐隐觉得,要不了多久,他或许就会彻底抛弃仅剩的尊严,像之前那样,一次次将被凌然践踏在泥土里的心给捡起来,再次捧到这个人的面前。
护士检查结束后马上就有人送来了吃的,主要是为了补充体力的,等凌然情况好了一点,脸色也稍稍缓和关澈才刚端起一碗粥要喂他,却见凌然有些犹豫地看着他说:我自己来吧。
关澈也没有坚持,把碗递给他,看他自己慢慢把一碗粥喝完了一半,就说什么再喝不下去了。
关澈看着转过头从刚开始自己进门起就一直没有再看自己一次的凌然,压了压心中的火气,这才问出了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想问的问题:楚寒,你是不是打算离开A市?
凌然睁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难道你原本处心积虑想要那些东西都不要了?还是说你也自知自己做了错事,怕我还会继续报复你?
凌然乌黑的瞳仁微微颤动了一下,过了片刻后垂下眼睛说:不是,我知道你不会的,只不过我单纯想离开这里而已,毕竟M市才是我的家乡,我只是觉得那里有我认识的人,会更好一点。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要那么多钱大概也没什么用
我以前总以为我应该是很幸运的,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既然前面的二十几年都没有任何问题,以后应该也不会轮到我,不过说不定也许真的是报应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微微弯了弯唇:大概老天爷看不下去我一直这么顺风顺水吧。
他的目光和语气都十分平静,说这句话也看不出来任何悲观消极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关澈手心握紧,手心的疼痛却仿佛牵连着连心脏都痉挛疼痛起来,血液像是凝成了冰,全身上下都冷透了。
他声音低哑:你怎么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只要后期好好治疗,你还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健健康康地生活。
凌然转过看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看着关澈微微笑了下:可能吧
那笑容短暂即逝,关澈很明显察觉到他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即使他的脸上没有悲伤难过的情绪,但是关澈莫名感觉他其实对自己的病抱有一种笃定却又悲观的态度。
这其实是与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极其矛盾的,他从黄医生那里了解到,面对各种治疗凌然都很愿意去做去配合,甚至在这件事上,凌然从一开始的坚定拒绝到现在的突然改变主意,似乎都看起来十分突兀,但是所有的讯息都表示,凌然应该是对这一切有信心的。怎么也不该像这样这么地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