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外面看看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不仅仅是从手机里面看。
可是父母不允许,他们怕他摔倒怕他发病,怕花更多的钱给他治病,他们不是不爱他只是没有能力负担更多。
姜昭明白的。
那一日,姜昭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心中的想法却愈加强烈。
出去吧,即便是要死了,我也想去外面看看这个世界。
心脏骤然疼痛,眼前发黑,再次醒来在医院,他被告知只剩下最多一年可活。
病房里只有他一人,来换药的护士妹妹看着他脸红,看见他名字愣了下,给他安利了书。
书中,摄政王萧从妄掌管兵权,是大尧的战神,首辅宇文绪则是掌控朝堂的权臣,宫内则属江奉京太医耳目众多。
被这三人围绕着,姜昭便是有天大的才能都用不上,更别说他其实本就因为体弱而缺乏精力,并没有过多的治国之才。
若是当真当个逍遥皇帝倒也罢了,可他既害怕又想争一争,无奈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在他这边。
当个逍遥皇帝不好吗?
姜昭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皇上,皇上。
姜昭撑起疲惫的眼皮,看着眼前的人,迷蒙中温声问道:嗯?你是谁啊?
姚喜只以为他睡迷糊了,笑着道:皇上是睡迷糊了吧,奴才姚喜啊。皇上快起来用些东西垫垫肚子。
姜昭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几点了?
姚喜回道:快未时了。
快下午一点了。
姜昭还想睡,可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他点了点头,懒散道:端上来吧。
他说出这话就愣了一下,这口气和高高在上的态度,他为何如此自然,就像本来如此一般。
是。姚喜冲身后挥了下手,宫女太监们提着食盒鱼贯而入。
另一个跟姚喜穿着同样太监服的人走过来,恭顺道:皇上,您可要先梳洗一番?
姜昭抬眼看过去,这位跟姚喜长得十分相似,皆是唇红齿白、面白无须,叫做姚顺。
梳洗不用了。姜昭侧身下床,说,就漱漱口。
姜昭双脚踩在地上的虎皮上,身上穿着白色丝缎里衣裤,墨色的长发铺散而下垂到腰际,宽松的里衣穿在他身上都有了不一样的风姿。
大约是睡了一觉,那双桃花眼里水润润的,薄薄的唇片不再是毫无血色,像被涂上一点淡淡的朱色,显得几分妖冶。
他不言不语时就像冰冷无情的谪仙,当那双眼勾起一丝笑,便恨不得把自己的三魂七魄献给他。
姚顺愣了愣,不过是去休息了半上午,为何皇上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看向姚喜,却见姚喜跟他一样愣着的样子。
姚顺轻碰了下姚喜,躬身道:奴才让人端水上来,姚喜快去给皇上布菜。
两人一起上前扶着姜昭起身,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走。
姜昭感觉很好,这幅身体比他的身体还要好一些,他甚至能感觉到几分活力。
在来之前,他几乎不能下床走动,也感觉不到饥饿吃不下东西,现下倒是走动如常,也感到肚子饿。
姜昭端着水漱了口,又伸着手让姚顺给他擦了擦脸,打开双臂姚顺给他披了件明黄的衣袍。
他伸着手神色自若,像是被人伺候了千百遍一般熟练。
走到桌边坐下,他看着满桌的菜,侧头问道:这是午膳?
姚喜道:回皇上,午膳时辰已经过了,奴才让御膳房就做了些您爱吃的小食,晚膳再正经吃些。
这也太多了。姜昭说,下回让御膳房少做些,朕用不了多少,别浪费了。
姚顺和姚喜皆是怔愣了一下,连忙道:是,奴才明白了。
姜昭拿起筷子对着满桌的美食不知如何下筷,姚喜便给他夹了一块放进绘着青松的薄胎瓷碗里:皇上尝尝这个,御膳房今日新做的银丝白玉卷。
入口是酥脆的银丝,里面又软又糯,咬一口裹着的馅儿便流出来,带着一丝奶味的甜。
不错。姜昭夸了一句。
姚喜连忙又夹了另一块给他。
小碗盛了半碗粥,鲜滑入味,他喝了两碗,又吃了好几块别的点心。
姚顺见他还要吃,连忙小心翼翼的阻止道:皇上,今日您用得了比平日多了些,小心积食,若是爱吃,晚膳再用些。
姜昭摸摸肚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其实我已经吃好了,就是太好吃了停不下来,撤了吧。
他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和点心,加上也不觉得难受,便一口接着一口。
皇上的态度太过温和了。
以往若是不顺着皇上的心意,不是一顿大骂便是拉出去打,哪里有如此温和好说话的时候。
姚顺不明白,却对此十分欣然接受,做奴才的只要主子好伺候,就是他们的福气。
姜昭在姚顺的伺候下收拾好了,屋里也收拾干净了,今日有些太阳,他便走到了窗边的榻上休息。
姚顺走到他身边,询问道:皇上,现下可要奴才去取奏折来?
奏折?姜昭想了想。
早朝原本是三日一次,原身因为身体的缘故,每六日上一次早朝,其余时候都是由摄政王和首辅共同主持早朝,平日里摄政王和首辅大人共同批阅奏折,处理公务处就在御书房旁边的偏殿,一人一边。
他摇了摇头,不必了,奏折有两位大人批阅,朕十分放心,朕心力不济就不添乱了。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他说得十分顺口。
他说着就轻蹙了下眉,朕再去躺会儿,你们退下吧。
姜昭确实很困了,吃了东西就更困了,一沾枕头就睡着。
姚顺询问了姚喜早些时候的情况,便出了永宁殿,他一路往御书房走去,先去了摄政王所在的偏殿说了一声皇上在休息今日不看奏折,便又去了隔壁的首辅大人偏殿。
不要奏折了?宇文绪停下朱笔,抬眸看向姚顺,眼里带着几分兴味。
姚顺立在不远处,细细学了一遍姜昭的话,末了抿了抿唇,道:大人,皇上今日似乎平和了许多。
宇文绪手指轻敲黑漆的案桌,他一身白衣如雪,面容俊美无俦,可眼里总是深不见底。
不发脾气,没挑吃食,连折子都不看了,咱们这位皇上在想什么,难道当真是今日发病烧坏了脑子?
他身边站着一位黑衣侍卫,面目冷厉并不说话,这位石墨侍卫一向冷淡。
姚顺看向他,有些迟疑道:大人,奴才听姚喜说,今日大人与摄政王走后,皇上问了江太医还有多久可活。
宇文绪顿了顿,看向他问:江大人如何说?
姚顺道:江太医说,至多还有一年。
至多一年。宇文绪轻嗤了声,所以,皇上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姚顺又细细把姜昭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统统说了一遍。
宇文绪沉默片刻,没有情绪道:吃得还挺多,还精神不济?
很快,萧从妄也知道姜昭吃了些什么用了些什么,他神色不明,继续处理手中军务。
白风道:王爷,皇上不是昨夜才发了急症,今日这吃得好睡得香,瞧着没事啊。
萧从妄没表情时,那张脸便显得冷酷,没事,就不该疏于朝政。
白风觉得自家王爷真是的,皇上只有一年寿命,还让人埋头公务,太过不近人情了。
虽然他也不喜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