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们抱有什么目的或者有什么心思,他们把政务揽过去,姜昭才有更多自己可支配的时间。
姜昭想通了,便笑起来,那就只有让两位稍等朕一会儿,朕沐浴好了就来。姚顺,先给两位大人上些点心。
姚顺连忙一叠声的应下了。
叫了人来吩咐带两位出去,姚顺这才带姜昭往浴池走去。
路上,姜昭想了想,也觉得两位大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于是他便问姚顺:姚顺,你说,两位大人到底为何非要跟朕一同用早膳?
姚顺垂头,奴才不知,两位大人所思所想,奴才如何能参透。
这话就有些敷衍了,姜昭佯装生气道:你如何想的便如何说,我认真问你。
他与人打交道太少了,根本连猜都猜不到两位在想什么。
姚顺见皇上生气,也不敢再敷衍,想了想便道:皇上,奴才觉得两位大人经过昨日的事情,是怕您再伤着身子,江大人也说了,皇上身子必须要好好休养,否则若是发病便一日坏过一日,之后便是大罗神仙也
姜昭恍然大悟。
懂了,如今主角姜舟影踪难觅,若是自己再没了,皇位空虚,朝堂势必混乱,到时候姜舟还有没有皇位继承都难说。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现在就死了,宇文绪和萧从妄的态度转变是有道理的。
他们不想让他死。
姜昭若有所思。
皇帝沐浴的地方是一个汉白玉砌的浴池,走近那浴池屋子便有一股幽然的花香。
室内满是水雾,像是步入了仙境一般。
姜昭看着眼前的一池花瓣水,叹了口气:可惜不能多泡一会儿。
外面还有两个人等着呢,总不能让人等太久。
姚顺在后面伺候他脱衣,笑着道:如今天凉了,皇上喜欢上沐浴,入睡之前再泡一泡也未尝不可。
你说得对,晚些时候再来泡。姜昭道,语气里颇有些埋怨那两人打扰他泡澡的闲适。
姚顺在后面笑,从前皇上恨不得时时能跟着两位大人亲近些,如今却变了许多,甚至还起了埋怨两人守着他耽误了享受的时间。
姜昭脱了外袍,褪去里衣,沿着汉白玉阶一步步往水下而去。
他的身子白皙得仿佛与汉白玉融为一体,像是从山间哪个地方跑出来的妖物一般,即便只看背影,也摄人心魄。
浴池里,姚顺挥退了宫人,只留他一人守在浴池边上。
他目光落在那人影上一顿,便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去看。
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可感觉完全不同了。
姜昭舒服的靠在浴池边上好一会儿,才给自己洗了洗,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个浴池用的是活水,难怪池子里的水都不会变凉。
姜昭被姚顺叫起来时还有些不情愿,在姚顺给他更衣时便笑了起来。
晚上就又能来泡了,太好了。
姚顺被他这副孩子心性的样子逗笑了,一边为他平整衣袖一边道:皇上若是保持这般本性便很好,不仅有利于养病,说不定也能与三位大人更亲近些。
姜昭愣了一下,他看向姚顺:你是说,我本性如此?
可书中的原身不是阴郁懦弱,胆怯自卑吗。
姚顺手上一顿,狠了狠心跪下道:皇上,奴才有话不知该不该讲,可若是憋在心里,奴才都替皇上苦,便是皇上要怪罪,奴才也要说一说。
奴才伺候皇上好几年,可近日才发觉皇上本性开朗,可平日里见到几位大人总是压抑着自己。奴才听江大人说了,心情于病情有很大的关系,若是皇上日日都心情好,那您的病说不准就会好很多。
国事虽重,可皇上的龙体更加重要,您便由着您的性子,如何高兴如何做,奴才觉得,几位大人也会看见您的本性,与您亲近,尽心尽力辅国的。
姚顺说是如此说,可也说得十分隐晦,但姜昭脑子一转便明白了。
他问:顺儿,你的意思是,之前我对摄政王和宇文大人的乖巧顺从,是装的?
姚顺抬头,眼里明明白白写着:难道不是吗?
皇上觉得您是真的那般乖巧顺从的人吗?您是皇上,只要不是那般荒淫无度的昏君,天下都是您的,您大可以按照您的心意来,便是摄政王和首辅大人也不能说什么。
可您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要,反而让人多心,以为您有什么别的心思。
姜昭眨了眨眼,比如呢?
比如?姚顺想了想,笑着道,比如您想要一颗宇文大人府中的那棵树,比如您想要天下的奇珍异宝,比如想吃千里之外的美食
咳。姚顺说完才惊觉自己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不过是每个帝王都唾手可得的东西。比如您想的,都可以。
那若是我想四处游玩呢?
皇上,您的身子尚未大好。姚顺道,见皇上顿时萎靡如小狗,又补充道,不过京城周边的行宫,或者猎场等,都是可以的。如此说来,朝中已经许久不成举行秋猎了。
姚顺说着却发现皇上没了声音,一看才发现皇上在发呆,便也住了嘴。
今日他已经说得够多了。
16.第16章
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姜昭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从他懂事起,他就从未提过要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
皇上,摄政王和首辅大人在前厅等着。姚顺给他束好了腰封,今日姚顺给选了一身浅石英紫的常服,显得他气色更好。
姜昭抖了抖衣裳,走吧,两位大人定是等急了。
前厅里没有地龙,只有几个炭盆放置在圆桌四周,宇文绪和萧从妄面对面坐在圈椅上,宫人上了茶便退到进门处,厅里只有两人,一时间仿佛四周都凝滞了。
半晌,宇文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姿态闲适,放下茶杯时幽幽看向萧从妄。
摄政王不是有军务要处理,如何跟着本官来了永安宫,如此紧追不舍,意欲为何?
萧从妄看向宇文绪,目光冷酷无情,宇文大人智多近妖,本王不来永安宫如何保护好皇上。本王想去哪里,难不成还要跟宇文大人报备?
宇文绪轻笑了声,道:摄政王这是还在怀疑本官要对皇上不利?
没有证据,本王从来不胡乱下定论。但是,宇文绪你最好收起你蠢蠢欲动的心思。萧从妄眉眼如刀,追查先皇皇嗣的人,本王知道有你的人,本王警告你,这件事不准让皇上知晓。
宇文绪转着扳指的手一僵,顿时抬头目光如电般看向萧从妄。
他微微眯起眼,心中百转千回:萧从妄竟然知道他在找先皇皇嗣。
宇文绪:摄政王这是在威胁我。
萧从妄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看来宇文大人也不想让皇上知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希望宇文大人别再有别的心思。
忽然,宇文绪低低的笑起来,摄政王乃是忠臣之后,最是公正严明,若是我找到了正统皇嗣,岂不是正合你意,你现如今来警告我,这又是何意?
到底,是谁有别的心思。
正厅里的气氛降至冰点,两人互不相容,眼里俱是寒冰一般的冷意,仿佛下一刻,这表面的平静就要被打破,哗啦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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